第029章 :-《棄婦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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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來覆去看了半刻,愛不釋手地道:“秀姑,這幅手帕比你之前繡的屏芯強十倍,就給我帶去府城,你在家等著好消息吧!”
蘇母和蘇大嫂聽了,都為秀姑歡喜,壯壯眼睛彎成了月牙。
秀姑卻是一嘆,“好叫三叔明白,我如今不急于獲利,繡花的速度極慢,若是急要的繡品,恐怕我是不能應了,倒不如我慢慢地繡,繡完了去府城寄賣于您那里。”別人她不認得,失去王家后,唯一能幫她銷售繡品又不會欺詐她的只有云掌柜。
云掌柜笑道:“慢工出細活,做這一行的沒有比我更明白這句話了。你不用忙著推辭,等我們東家見過后再說吧。”他不想放棄秀姑這位畫繡雙絕的侄媳婦,做哪一行的生意都有競爭,他不能讓別家繡莊招攬了她,畢竟她先前繡的屏芯在府城的仕宦間有點名氣。
云掌柜說到做到,當天就趕往府城。不料其東家見到雙面繡后,十分贊賞,想雇傭秀姑做門下的繡娘,每年給予三百兩工錢,額外還有四季衣裳等。
三百兩,秀姑目前賣出去的所有繡品加起來都沒有賺到這個數。
秀姑不愿意,她不想束縛自己,完成任務還好,完不成任務的后果很嚴重。
云掌柜親自上了張家門,老張和張碩同樣不贊成,斷然拒絕云掌柜替白家傳達的要求。無商不奸,無奸不商,凡是雇主哪有不壓榨雇傭做活的?若是秀姑一年到頭地繡花,那得多傷眼睛?得多累?要是白家急著要,恐怕要夜以繼日地趕工,眼珠子都能熬得瞎了。
云掌柜提了一顆心,就怕秀姑為利益所動,答應東家的要求。
“我這就放心了。碩哥媳婦,你不答應就對了,咱們是自己人,我跟你說實話,銀子固然是好東西,可是做繡娘的沒有半分自由,經常點著蠟燭繡花,不到三四十歲眼睛就看不見的太多了。”云掌柜面色放松,“我跟東家說,王老太太非常欣賞你的繡品,曾經吩咐貼身丫鬟囑咐你好好磨練繡技,不要急于求成,更不要學愚人為他人所雇,反添匠氣。東家聽了,才改口說若是你愿意受雇傭便由你,你若不愿意也不強求。只有一件,希望你日后繡出來的繡品除了王家這樣的仕宦人家無可推辭外,其他的繡品托給我們寄賣,而非其他繡莊。”
秀姑很感激云掌柜在白東家跟前的周旋,自是答應這個簡單的要求。
老張笑道:“老三,你扯著虎皮做大旗,秀姑進門小半年了,我就沒聽說王家有這話。”
云掌柜呵呵一笑,“王老太太賞識碩哥媳婦是事實,碩哥媳婦的繡品得到貴人稱贊也是事實,我又沒撒謊。有沒有這話,難道我們東家特地去問王老太太?”
該借勢的時候就要借勢,他做這么多年生意,特別清楚權勢的重要,他和老張都是小人物,開繡莊賣豬肉,何以無人敢欺?他又何以進了府城依然能做改名為白家繡莊的大掌柜?在縣城里光靠趙大海怎么可能照料周全?不就是因為他們的結拜大哥袁霸現在是京城中三品高官的父親,哪怕天高路遠,多年難通音信。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古來如此。
說完,云掌柜轉頭對秀姑道:“碩哥媳婦,我們東家見了手帕子上的草字詩詞,極為贊賞,說你繡得和真字沒有差別,比許多人的書法都好,想請你繡一卷佛經,聽說知府太太正求這個,你若繡得好了,價錢不低,定金和需要的繡線、繡布我都帶來了。”
佛經紙色的緞子,透著古雅渾厚。
金色的繡線,尤其難得。
定金乃是五十兩,這是看在秀姑有屏芯露臉和王家老太太賞識等原因才有的價錢。
張碩看了看,皺眉道:“三叔,你這佛經不急著要吧?若是急著要就算了,我舍不得媳婦天天飛針走線,太累了。”
“不急,不急,明年佛誕之前繡完即可。”
“佛誕是哪一天?”老張和張碩不信佛,也不曉得什么佛誕觀音誕。
五十兩定金,八、九個月的時間,秀姑有些意動,含笑道:“佛誕就是四月初八,時間倒是綽綽有余。三叔,繡什么佛經由我做主,還是你們有準備好的經文?若是經文極長則耗費時間極多,我就要考慮考慮。”
云掌柜忙道:“不長,是比較短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怕秀姑沒見過經文,他連經書都拿來了,有梵文,有譯本。
秀姑細細看了片刻,一篇經文二百余字,在她能接受的范圍內,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三叔,這份繡活我接了,用雙面繡的繡法,正面繡梵文,反面繡譯文,繡工肯定不比那方手帕子差。對了,譯文用草字?草字疏狂,未必人人看得懂。”
云掌柜撓了撓頭,面帶自責,“疏忽了,我沒問。碩哥媳婦,你先繡正面的梵文吧,改日我問清楚譯文的字體再通知你。”府城距離縣城乘馬車也就半日的路程。
秀姑頷首,問及先前請他詢問之事。
“不成,東家不答應。”云掌柜嘆了一口氣,道:“東家門下的繡匠固然不做這些小活計,可是繡匠個個都帶了幾個弟子,正在學習刺繡,專門繡這些小物件,足以供應繡莊所需。說實話,比你做的遠遠不如,可是比在縣城里收的強幾倍,到時候分到鋪子里,價錢標得更高一些。繡匠學徒沒有工錢,東家只需費些布頭繡線,可比收針線來賣便宜多了。”
秀姑暗叫一聲奸商,白東家如此精明,幸虧自己沒同意他的雇傭。
等到云掌柜問及她有沒有別致精巧的花樣,像上回那樣的,想買了讓繡匠繡出來,放在繡莊里賣,她想到明月對自己的囑咐,又想到鋒芒畢露對自己沒有好處,歉然道:“原本有幾幅,明月姑娘覺得好就帶走了,叫我不要再畫給別人,如今我也想不起新鮮花樣。”
云掌柜長嘆不已。
云家繡莊許多東西都已運進府城,云掌柜再過幾日就要搬走了,急著收拾,他便沒在張家逗留,拒絕了他們的留飯,上了馬車離去。
目送他離開,張碩低聲對秀姑道:“要不是咱們先拒絕了白家的招攬,我怕再拒絕他們的繡活容易得罪了他們,我真不想叫你接活。等你繡完佛經,任憑他們給多少錢你都別答應,趕得那么緊,能不累嗎?倒不如你像之前在家那樣清清靜靜,高興了就繡兩針,不高興了就擱著,什么時候繡完什么時候賣。”
秀姑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繡完佛經我就不接活了,自己在家依著自己的喜好繡。”
張碩滿意極了。
秀姑覺得好笑又感動,她這個想賺錢的還沒覺得累,丈夫反倒先心疼起自己,果然是自己的幸運,嫁到這樣厚道的人家。
老張笑瞇瞇地看著兒子和兒媳說話,心想,要是再多個孫子就更好了。
沈氏嫁進門兩年多才有壯壯,老張雖然心急,但是沒露出半點想再抱孫子的姬妾,他家阿碩有壯壯,秀姑又生過孩子,離他抱孫子還遠嗎?
對于他的心思,張碩和秀姑一無所知。
吃過午飯,張碩陪秀姑去了她娘家一趟,云掌柜給的答案得告訴蘇母和蘇大嫂。
蘇母和蘇大嫂難免有些失望,不過她們并不是沉溺于往事而不知另辟捷徑的人,很快就振作起來,把這些針線活兒賣給走街串巷的貨郎,每樣價錢比云家繡莊略低一兩文。
秀姑佩服之極,她怎么把貨郎給忘記了?娘和大嫂的頭腦果然機靈。
除了油鹽醬醋布匹等,百姓基本上是自給自足,很少進城,有些人一輩子都沒進過縣城,平時需要的這些東西要么托進城的鄰里鄉親捎帶,要么就從貨郎手里買,貨郎擔子里賣的東西又多又雜,荷包、手帕、絹花、脂粉、梳子、頭繩、油鹽醬醋等等無不齊備。
娘和大嫂的活計有銷路,秀姑就放心了,隨后教她們利用布頭扎幾樣絹花,牡丹、玫瑰、石榴荼蘼花等,出奇的精巧,教完,安心地繡佛經。
佛經才繡完一個字,外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室內一片昏暗。
她離開繡架走出門一看,只見烏云遮天蔽日。
壯壯跟著出來,高興地道:“娘,要下雨了嗎?我都快熱得喘不過氣了,家后的大河早就干了,咱家后院的井前天也見底了。”他年紀雖小,但長于山村,耳濡目染,對于農事有所了解,讀過書后,愈加清楚風調雨順的重要性。
“瞧著天色可能有雨,壯壯,快幫娘把衣服收進屋,再把院子里的東西收拾收拾。”
來不及收到后院了,秀姑把前院地上曬得半干的草直接摟進雜物房暫且堆著,剛剛收拾好,就見老張和鄰里鄉親推著七八車草急急忙忙地進了門,車尚未裝滿,大顆大顆的雨點子跟著落了下來,片刻間傾盆而下,他們忙不迭地把丟下板車和草,躲進堂屋。
許多鄉鄰很實誠,因已經干旱到不得不放棄地里半死不活的莊稼,他們用了張家的水,心里很感激,手里沒活計的時候就幫老張割草,天天都有幾十車草進家。
秀姑倒了白開水端上來,只見他們個個滿臉喜色,張三嬸的丈夫三堂叔道:“久旱逢甘霖,這真是久旱逢甘霖!得這場雨灌溉,咱們的莊稼說不定能挺過來。我瞧了玉米苗子,到底耐旱,長勢雖然小了些,又卷了邊黃了葉,到底還活著。”頗有點安慰。
稻谷田里插秧時蓄了不少水,后來沒覺得干旱就從溝渠里引了兩次水,不下雨后也先把溝渠里的水再次引進去灌溉,稻秧子雖是蔫頭耷腦,終究和耐旱的玉米苗子一樣沒死。
老張點頭道:“旱了這一兩個月,不知道下了雨后能長到什么地步。往年這時候的玉米苗子都過腰了,中秋后十天半個月就能收割,現在不過半尺多高,咱們只能祈求老天接下來風調雨順,哪怕晚一兩個月收,咱們心里也有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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