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迫娶-《笑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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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沖和盈盈出得山谷行了半日來到一處市鎮(zhèn)到一家面店吃面。令狐沖筷子上
挑起長長幾根面條笑吟吟的道:“我和你還沒拜堂成親……”盈盈登時羞得滿臉通紅
嗔道:“誰和你拜堂成親了?”令狐沖微笑道:“將來總是要成親的。你如不愿我捉住
了你拜堂。”盈盈似笑非笑的道:“在山谷中倒是乖乖的一出來就來說這些不正經的瘋
話。”令狐沖笑道:“終身大事最是正經不過。盈盈那日在山谷之中我忽然想起
日后和你做了夫妻不知生幾個兒子好。”盈盈站起身來秀眉微蹙道:“你再說這些
話我不跟你一起去恒山啦。”令狐沖笑道:“好好我不說我不說。因為那山谷中
有許多桃樹倒像是個桃谷要是有六個小鬼在其間鬼混豈不是變了小桃谷六仙?”盈
盈坐了下來問道:“哪里來六個小鬼?”一語出口便即省悟又是令狐沖在說風話
[白了他一眼低頭吃面心中卻十分甜蜜。‘令狐沖道:“我和你同上恒山有些心地齷
齪之徒還以為我和你已成夫妻在他自己的臟肚子里胡說八道只怕你不高興。”這一
言說中了盈盈的心事道:“正是。好在我現下跟你都穿了鄉(xiāng)下莊稼人的衣衫旁人未必
認得出。”令狐沖道:“你這般花容月貌不論如何改扮總是驚世駭俗。旁人一見心
下暗暗喝采:‘嘿好一個美貌鄉(xiāng)下大姑娘怎地跟著這一個傻不楞登的臭小子豈不是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待得仔細多看上幾眼不免認出這朵鮮花原來是日月神教的任
大小姐這堆牛糞呢自然是大蒙任小姐垂青的令狐沖了。”盈盈笑道:“閣下大可不用
如此謙虛。”令狐沖道:“我想咱們這次去恒山我先喬裝成個毫不起眼之人暗中察
看。如果太平無事我便獨自現身將掌門之位傳了給人然后和你在甚么秘密地方相會
一同下山神不知鬼不覺豈不是好?”
盈盈聽他這么說知他是體貼自己甚是喜歡笑道:“那好極了不過你上恒山去
尤其是去見那些師太只好自己剃光了頭也扮成個師太旁人才不起疑。沖哥來
我就給你喬裝改扮你扮成個小尼姑只怕倒也俊俏得緊。”令狐沖連連搖手道:“不
成不成。一見尼姑逢賭必輸。令狐沖扮成尼姑今后可倒足了大霉那決計不成。”
盈盈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卻偏有這許多忌諱。我非剃光你的頭不可。”令狐沖笑道
:“扮尼姑倒也不必了但要上見性峰扮女人卻是勢在必行。只是我一開口說話就給
聽出來是男人。我倒有個計較你可記得恒山磁窯口翠屏山懸空寺中的一個人嗎?”盈盈
一沉吟拍手道:“妙極妙極!懸空寺中有個又聾又啞的仆婦咱們在懸空寺上打得天
翻地覆她半點也聽不到。問她甚么她只是呆呆的瞧著你。你想扮成這人?”令狐沖道
:“正是。”盈盈笑道:“好咱們去買衣衫就給你喬裝改扮。”盈盈用二兩銀子向一
名鄉(xiāng)婦買了一頭長細心梳好了裝在令狐沖頭上再讓他換上農婦裝束宛然便是個
女子再在臉上涂上黃粉畫上七八粒黑痣右腮邊貼了塊膏藥。令狐沖對鏡一看連自
己也認不出來。盈盈笑道:“外形是像了神氣卻還不似須得裝作癡癡呆呆、笨頭笨腦
的模樣。”令狐沖笑道:“癡癡呆呆的神氣最是容易不過那壓根兒不用裝笨頭笨腦
原是令狐沖的本色。”盈盈道:“最要緊的是旁人倘若突然在你身后大聲嚇你千萬不
能露出馬腳。”一路之上令狐沖便裝作那個又聾又啞的仆婦先行練習起來。二人不再
投宿客店只在破廟野祠中住宿。盈盈時時在他身后突大聲令狐沖竟充耳不聞。不一
日到了恒山腳下約定三日后在懸空寺畔聚頭。令狐沖獨自上見性峰去盈盈便在附近
游山玩水。
到得見性峰峰頂已是黃昏時分令狐沖尋思:“我若徑行入庵儀清、鄭萼、儀琳
師妹她們心細的人多察看之下不免犯疑。我還是暗中窺探的好。”當下找個荒僻的山
洞睡了一覺醒來時月已天中這才奔往見性峰主席無色庵。剛走近主庵便聽得錚錚
錚數下長劍互擊之聲令狐沖心中一動:“怎么來了敵人?”一摸身邊暗藏的短劍縱身
向劍聲處奔去。兵刃撞擊聲從無色庵旁十余丈外的一間瓦屋中出瓦屋窗中透出燈光。
令狐沖奔到屋旁但聽兵刃撞擊聲更加密了湊眼從窗縫中一張登時放心原來是儀和
與儀琳兩師姊妹正在練劍儀清和鄭萼二人站著旁觀。儀和與儀琳所使的正是自己先前
所授、學自華山思過崖后洞石壁上的恒山劍法。二人劍法已頗為純熟。斗到酣處儀和出
劍漸快儀琳略一疏神儀和一劍刺出直指前胸儀琳回劍欲架已然不及“啊”的
一聲輕叫。儀和長劍的劍尖已指在她心口微笑道:“師妹你又輸了。”儀琳甚是慚愧
低頭道:“小妹練來練去總是沒甚么進步。”儀和道:“比之上次已有進步了咱們
再來過。”長劍在空中虛劈一招。儀清道:“小師妹累啦就和鄭師妹去睡罷明日再練
不遲。”儀琳道:“是。”收劍入鞘向儀和、儀清行禮作別拉了鄭萼的手推門出外。
她轉過身時令狐沖見她容色憔悴心想:“這個小師妹心中總是不快樂。”儀和掩上了
門和儀清二人相對搖了搖頭待聽得儀琳和鄭萼腳步聲已遠說道:“我看小師妹總是
靜不下心來。心猿意馬那是咱們修道人的大忌不知怎生勸勸她才好。”儀清道:“勸
是很難勸的總須自悟。”儀和道:“我知道她為甚么不能心靜她心中老是想著……”
儀清搖手道:“佛門清凈之地師姊別說這等話。若不是為了急于報師父的大仇讓她慢
慢自悟原亦不妨。”
儀和道:“師父常說:世上萬事皆須隨緣半分勉強不得;尤其收束心神更須循序
漸進倘若著意經營反易墮入魔障。我看小師妹外和內熱乃是性情中人身入空門
于她實不相宜。”儀清嘆了口氣道:“這一節(jié)我也何嘗沒想到只是……只是一來我派
終須有佛門中人接掌門戶令狐師兄曾一再聲言他代掌門戶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更要
緊的是岳不群這惡賊害死我們師父、師叔……”
令狐沖聽到這里大吃一驚:“怎地是我?guī)煾负λ浪齻兊膸煾浮熓澹俊敝宦爟x清續(xù)
道:“不報這深恨大仇咱們做弟子的寢食難安。”儀和道:“我只有比你更心急好
趕明兒我加緊督促她練劍便了。”儀清道:“常言道:欲則不達卻別逼得她太過狠了。我看小師妹近日精神越來越差。”儀和道:“是了。”兩師姊妹收起兵刃吹滅燈火
入房就寢。
令狐沖悄立窗外心下疑思不解:“她們怎么說我?guī)煾负λ懒怂齻兊膸煾浮熓澹坑?
為甚么為報師仇為了有人接掌恒山門戶便須督促儀琳小師妹日夜勤練劍法?”凝思半
晌不明其理慢慢走開心想:“日后詢問儀和、儀清兩位師姊便是。”猛見地下自己
的影子緩緩晃動抬頭望月只見月亮斜掛樹梢心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險些叫出聲來
心道:“我早該想到了。為甚么她們早就明白此事我卻一直沒想到?”閃到近旁小屋
的墻外靠墻而立以防恒山派中有人見到自己身影這才靜心思索回想當日在少林寺
中定閑、定逸兩位師太斃命的情狀:其時定逸師太已死定閑師太囑咐我接掌恒山門戶之
后便即逝去言語中沒顯露害死她們的兇手是誰。檢視之下二位師太身上并無傷痕
并非受了內傷更不是中毒何以致死甚是奇怪只是不便解開她們衣衫詳查傷處。
后來離少林寺出來在雪野山洞之中盈盈說在少林寺時曾解開二位師太的衣衫查傷見
到二人心口都有一粒釘孔大的紅點是被人用針刺死。當時我跳了起來說道:“毒針?
武林之中有誰是使毒針的?”盈盈說道:“爹爹和向叔叔見聞極廣可是他們也不知道。爹爹又說這針并非毒針乃是一件兵刃刺入要害致人死命。只是刺入定閑師太心
口那一針略略偏斜了些。”我說:“是了我見到定閉師太之時她還沒斷氣。這針既
是當胸刺入那就并非暗算而是正面交鋒。那么害死兩位師太的定是武功絕頂的高手。”盈盈道:“我爹爹也這么說。既有了這條線索要找到兇手想亦不難。”當時我伸
掌在山洞石壁上用力一拍大聲道:“盈盈我二人有生之年定當為兩位師太報仇雪恨。”盈盈道:“正是。”令狐沖雙手反按墻壁身子不禁抖心想:“能使一枚小針而
殺害這兩位高手師太若不是練了葵花寶典的便是練了辟邪劍法的。東方不敗一直在黑
木崖頂閨房中繡花不會到少林寺來殺人以他武功也決不會針刺定閑師太而一時殺她
不了。左冷禪所練的辟邪劍法是假的。那時候林師弟初得劍譜未久未必已練成劍法甚
至還沒得到劍譜……”回想當日在雪地里遇到林平之與岳靈珊的情景心想:“不錯那
時候林平之說話未變雌聲不管他是否已得劍譜辟邪劍法總是尚未練成。”想到此處
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那時候能以一枚細針、正面交鋒而害死恒山派兩大高手武功卻又
高不了定閑師太多少一針不能立時致她死命那只有岳不群一人。又想起岳不群處心積
慮要做五岳派的掌門竟能讓勞德諾在門下十余年之久不揭穿他的來歷末了讓他盜
了一本假劍譜去由此輕輕易易的刺瞎左冷禪雙目。定閑、定逸兩位師太極力反對五派合
并岳不群乘機下手將其除去少了并派的一大阻力自是在情理之中。定閑師太為甚么
不肯吐露害她的兇手是誰?自然由于岳不群是他的師父之故。倘若兇手是左冷禪或東方不
敗定閑師太又何以不說?
令狐沖又想到當時在山洞中和盈盈的對話。他在少林寺給岳不群重重踢了一腳他并
未受傷岳不群腿骨反斷盈盈大覺奇怪。她說她父親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中原因令
狐沖吸了不少外人的內功固然足以護體但必須自加運用方能傷人不像自己所練成的
內功不須運使自能將對方攻來的力道反彈出去。此刻想來岳不群自是故意做作存
心做給左冷禪看的那條腿若非假斷便是他自己以內力震斷好讓左冷禪瞧在眼里以
為他武功不過爾爾不足為患便可放手進行并派。左冷禪花了無數心血力氣終于使五
派合并到得頭來卻是為人作嫁給岳不群一伸手就將成果取了去。這些道理本來也不
難明只是他說甚么也不會疑心到師父身上或許內心深處早已隱隱想到但一碰到這
念頭的邊緣心思立即避開既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直至此刻聽到了儀和、儀清的話
這才無可規(guī)避。
自己一生敬愛的師父竟是這樣的人物只覺人生一切都是殊無意味一時打不起
精神到恒山別院去查察便在一處僻靜的山坳里躺下睡了。
次日清晨令狐沖到得通元谷時天已大明。他走到小溪之旁向溪水中照映自己改
裝后的容貌又細看身上衣衫鞋襪一無破綻這才走向別院。他繞過正門欲從邊門入
院剛到門邊便聽得一片喧嘩之聲。
只聽得院子里許多人大聲喧叫:“真是古怪!***是誰干的?”“甚么時候干的?怎么神不知鬼不覺手腳可真干凈利落!”“這幾人武功也不壞啊怎地著了人家道
兒哼也不哼一聲?”令狐沖知道生了怪事從邊門中挨進去只見院子中和走廊上都
站滿了人眼望一株公孫樹的樹梢。令狐沖抬頭一看大感奇怪心中的念頭也與眾人所
叫嚷的一般無異只見樹上高高掛著八人乃是仇松年、張夫人、西寶和尚、玉靈道人這
一伙七人另外一人是“滑不留手”游迅。八人顯是都被點了穴道四肢反縛吊在樹枝
上蕩來蕩去離地一丈有余除了隨風飄蕩半分動彈不得。八人神色之尷尬實是世所
罕見。兩條黑蛇在八人身上蜿蜒游走那自是“雙蛇惡乞”嚴三星的隨身法寶了。這兩條
蛇盤到嚴三星身上倒也沒甚么游到其他七人身上時這些人氣憤羞慚的神色之中又
加上幾分害怕厭惡。人叢中躍起一人正是夜貓子“無計可施”計無施。他手持匕縱
上樹干割斷了吊著“桐柏雙奇”的繩索。這兩人從空中摔下那矮矮胖胖的老頭子伸手
接住放在地上。片刻之間計無施將八人都救下來解開了各人被封的穴道。仇松年等
一得自由立時污言穢語的破口大罵。只見眾人都是眼睜睜的瞧著自己有的微笑有的
驚奇。有人說道:“已!”有人說道:“陰!”有人說道:“小!”有人說道:“命!”
張夫人一側頭只見仇松年等七人額頭上都用朱筆寫著一個字有的是“已”有的是“
陰”字料想自己額頭也必有字當即伸手去抹。祖千秋已推知就里將八人額頭的八個
字串起來說道:“陰謀已敗小心狗命!”余人一聽不錯紛紛說道:“陰謀已敗小
心狗命!”西寶和尚大聲罵道:“甚么陰謀已敗你***小心誰的狗命?”玉靈道人
忙搖手阻止在掌心中吐了一大口唾沫伸手去擦額頭的字。祖千秋道:“游兄不知八
位如何中了旁人的暗算可能賜告嗎?”游迅微微一笑說道:“說來慚愧在下昨晚睡
得甚甜不知如何竟給人點了穴道吊在這高樹之上。那下手的惡賊多半使用‘五更
雞鳴還魂香’之類迷藥否則兄弟本領不濟遭人暗算那也罷了像玉靈道長、張夫人
這等智勇兼?zhèn)涞娜宋锶绾我仓说纼海俊睆埛蛉撕吡艘宦暤溃骸罢侨绱恕!辈辉概c
旁人多說忙入內照鏡洗臉玉靈道人等也跟了進去。
群豪議論不休嘖嘖稱奇都道:“游迅之言不盡不實。”有人道:“大伙兒數十人
在堂內睡覺若放迷香該當數十人一起迷倒才是怎會只迷倒他們幾個?”眾人猜想那
“陰謀已敗”的陰謀不知是何所指種種揣測都有莫衷一是。有人道:“不知將這八
人倒吊高樹的那位高手是誰?”有人笑道:“幸虧桃谷六怪今番沒到否則又有得樂子了。”另一人道:“你怎知不是桃谷六仙干的?這六兄弟古里古怪多半便是他們做的手腳。”祖千秋搖頭道:“不是不是決計不是。”先一人道:“祖兄如何得知?”祖千秋
笑道:“桃谷六仙武功雖高肚子里的墨水卻有限得很那‘陰謀’二字擔保他們就不
會寫。”群豪哈哈大笑均說言之有理。各人談論的都是這件趣事沒人對令狐沖這呆頭
呆腦的仆婦多瞧上一眼。令狐沖心中只是在想:“這八人想攪甚么陰謀?那多半是意欲不
利于我恒山派。”這日午后忽聽得有人在外大叫:“奇事奇事大家來瞧啊!”群豪
涌了出去。令狐沖慢慢跟在后面只見別院右里許外有數十人圍著群豪急步奔去。令
狐沖走到近處聽得眾人正自七張八嘴的議論。有十余人坐在山腳下面向山峰顯是被
點中了穴道動彈不得山壁上用黃泥寫著八個大字又是“陰謀已敗小心狗命”。
當下有人將那十余人轉過身來赫然有愛吃人肉的漠北雙熊在內。計無施走上前去
在漠北雙熊背上推拿了幾下解開了他們啞穴但余穴不解仍是讓他們動彈不得說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可要請教。請問二位到底參與了甚么密謀大伙兒都想知道。”群
豪都道:“對對!有甚么陰謀說出來大家聽聽。”黑熊破口大罵:“操他***十八
代祖宗有甚么陰謀陰他媽龜兒子的謀。”祖千秋道:“那么眾位是給誰點倒的總可
以說出來讓大伙兒聽聽罷。”白熊道:“老子知道就好了。老子好端端在山邊散步背心
一麻就著了烏龜孫子王八蛋的道兒。是英雄好漢就該真刀真槍的打上一架在人家背
后偷襲算甚么人物?”祖千秋道:“兩位既不肯說也就罷了。這件事既已給人揭穿
我看是干不成了只是大伙兒不免要多留心留心。”有人大聲道:“祖兄他們不肯吐露
就讓他們在這山腳邊餓上三天三夜。”另一人道:“不錯解鈴還由系鈴人。你如放了
他們那位高人不免將你怪上了也將你點倒吊將起來可不是玩的。”計無施道:“
此言不錯。眾位兄臺在下不是袖手旁觀實在有點膽寒。”
黑熊、白熊對望了一眼都大罵起來只是罵得不著邊際可也不敢公然罵計無施這
一干人的祖宗否則自己動彈不得對方若要動粗卻無還手之力。
計無施笑著拱拱手說道:“眾位請了。”轉身便行。余人圍著指指點點說了一會
子話慢慢都散開了。令狐沖慢慢踱回剛到院子外聽得里面又有人叫嚷嘻笑。一抬頭
間見公孫樹上又倒吊著二人一個是不可不戒田伯光另一個卻是不戒和尚。令狐沖心
下大奇:“不戒大師是儀琳小師妹的父親田伯光是小師妹的弟子。他二人說甚么也不會
來跟恒山派為難。恒山派有難他們定會奮力援手。怎地也給人吊在樹上?”心中原來十
分確定的設想突然間給全部推翻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不戒大師天真爛漫與人無
許怎會給人倒吊高樹定是有人和他惡作劇了。要擒住不戒大師非一人之力可辦多
半便是桃谷六仙。”但想到祖千秋先前的言語說桃谷六仙寫不出“陰謀”二字確也甚
是有理。他滿腹疑竇慢慢走進院子去只見不戒和尚與田伯光身上都垂著一條黃布帶子
上面寫得有字。不戒和尚身上那條帶上寫道:“天下第一負心薄幸、好色無厭之徒。”
田伯光身上那條帶上寫道:“天下第一大膽妄為、辦事不力之人。”令狐沖第一個念頭便
是:“這兩條帶子掛錯了。不戒和尚怎會是‘好色無厭之徒’?這‘好色無厭’四字該
當送給田伯光才是。至于‘大膽妄為’四字送給不戒和尚倒還貼切他不戒殺不戒葷
做了和尚敢娶尼姑自是大膽妄為之至不過‘辦事不力’又不知從何說起?”但
見兩根布帶好好的系在二人頸中垂將下來又不像是匆忙中掛錯了的。群豪指指點點
笑語評論大家也都說:“田伯光貪花好色天下聞名這位大和尚怎能蓋得過他?”
計無施與祖千秋低聲商議均覺大是蹊蹺知道不戒和尚和令狐沖交情甚好須得將
二人救下來再說。當下計無施縱身上樹將二人手足上被縛的繩索割斷解開了二人穴道。不戒與田伯光都是垂頭喪氣和仇松年、漠北雙熊等人破口大罵的情狀全然不同。計無
施低聲問道:“大師怎地也受這無妄之災?”不成和尚搖了搖頭將布條緩緩解下對著
布條上的字看了半晌突然間頓足大哭。
這一下變故當真大出群豪意料之外眾人語聲頓絕都呆呆的瞧著他。只見他雙拳
捶胸越哭越傷心。田伯光勸道:“太師父你也不用難過。咱們失手遭人暗算定要找
了這個人來將他碎尸萬段……”他一言未畢不戒和尚反手一掌將他打得直跌出丈許
之外幾個踉蹌險些摔倒半邊臉頰登時高高腫起。不戒和尚罵道:“臭賊!咱們給吊
在這里當然是罪有應得你……你……你好大的膽子。想殺死人家啊。”田伯光不明就
里聽太師父如此說擒住自己之人定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竟連太師父也不敢得罪他半
分只得唯唯稱是。不戒和尚呆了一呆又捶胸哭了起來突然間反手一掌又向田伯光
打去。田伯光身法極快身子一側避開叫道:“太師父!”不戒和尚一掌沒打中也不
再追擊順手回過掌來拍的一聲打在院中的一張石凳之上只擊得石屑紛飛。他左手
一掌右手一掌又哭又叫越擊越用力十余掌后雙掌上鮮血淋漓石凳也給他擊得
碎石亂崩忽然間喀喇一聲石凳裂為四塊。群豪無不駭然誰也不敢哼上一聲倘若他
盛怒之下找上了自己一擊中頭誰的腦袋能如石凳般堅硬?祖千秋、老頭子、計無施
三人面面相覷半點摸不著頭腦。田伯光眼見不對說道:“眾位請照看著太師父。我去
相請師父。”令狐沖尋思:“我雖已喬裝改扮但儀琳小師妹心細別要給她瞧出了破綻。”他扮過軍官扮過鄉(xiāng)農但都是男人這次扮成女人實在說不出的別扭心中絕無
自信生怕露出了馬腳。當下去躲在后園的一間柴房之中心想:“漠北雙熊等人兀自被
封住穴道猜想計無施、祖千秋等人之意當是晚間去竊聽這些人的談論。我且好好睡上
一覺半夜里也去聽上一聽。”耳聽得不戒和尚號啕之聲不絕又是驚奇又是好笑迷
迷糊糊的便即入睡。
醒來時天已入黑到廚房中去找些冷飯茶來吃了。又等良久耳聽得人聲漸寂于是
繞到后山慢慢踱到漠北雙熊等人被困之處遠遠蹲在草叢之中側耳傾聽。不久便聽得
呼吸聲此起彼伏少說也有二十來人散在四周草木叢中令狐沖暗暗好笑:“計無施他們
想到要來偷聽旁人也想到了聰明人還真不少。”又想“計無施畢竟了得他只解了
漠北雙熊這兩個吃人肉粗胚的啞穴卻不解旁人的啞穴否則漠北雙熊一開口說話便會
給同伙中精明能干之輩制止。”只聽得白熊不住口的在詈罵:“他***這山邊蚊子真
多真要把老子的血吸光了才高興**你臭蚊蟲的十八代祖宗。”黑熊笑道:“蚊子只
是叮你卻不來叮我不知是甚么緣故。”白熊罵道:“你的血臭的連蚊子也不吃。”
黑熊笑道:“我寧可血臭好過給幾百只蚊子在身上叮。”白熊又是“直娘賊龜兒子”
的大罵起來。
白熊罵了一會說道:“穴道解開之后老子第一個便找夜貓子算帳把這龜蛋點了
穴道將他大腿上的肉一口口咬下來生吃。”黑熊笑道:“我卻寧可吃那些小尼姑們細
皮白肉嫩得多了。”白熊道:“岳先生吩咐了的尼姑們要捉到華山去可不許吃。”
黑熊笑道:“幾百個尼姑吃掉三四個岳先生也不會知道。”令狐沖大吃一驚:“怎么
是師父吩咐了的?怎么要他們將恒山派弟子捉到華山去?這個‘大陰謀’自然是這件事
了。可是他們又怎么會聽我?guī)煾傅奶柫睿俊?
忽聽得白熊高聲大罵:“烏龜兒子王八蛋!”黑熊怒道:“你不吃尼姑便不吃干么
罵人?”白熊道:“我罵蚊子又不是罵你。”令狐沖滿腹疑團忽聽得背后草叢中腳步
聲響有人慢慢走近心想:“這人別要踏到我身上來才好。”那人對準了他走來走到
他身后蹲了下來輕輕拉他衣袖。令狐沖微微一驚:“是誰?難道認了我出來?”回過
頭來朦朧月光之下見到一張清麗絕俗的臉龐正是儀琳。他又驚又喜心想:“原來
我的行跡早給她識破了。要扮女人畢竟不像。”儀琳頭一側小嘴努了努緩緩站起身
來仍是拉著他衣袖示意和他到遠處說話。令狐沖見她向西行去便跟在她身后。兩人
一言不徑向西行。儀琳沿著一條狹狹的山道走出了通元谷忽然說道:“你又聽不
見人家的說話擠在這是非之地那可危險得緊。”她幾句話似乎并不是向他而說只是
自言自語。令狐沖一怔心道:“她說我聽不見人家說話那是甚么意思?她說的是反話
還是真的認我不出?”又想儀琳從來不跟自己說笑那么多半是認不出了只見她折而
向北漸漸向著磁窯口走去轉過了一個山坳來到了一條小溪之旁。儀琳輕聲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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