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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只睡了半個時辰的知州魏瓘，又被殺聲嚇醒，急忙登上城頭查看敵情。

    “哈哈哈——”

    忽然間魏瓘大笑了起來，又笑又哭，大笑大哭：“明白了，我明白了。儂智高不愧是兵法名家，到如今廣州城將破，我才明白我們一開始就錯了。人家只是聲勢大而已，攻勢卻不強，七個軍陣輪番攻擊，輪番休息，但我們從第一天開始就如臨大敵，用力過度，全軍全民全防守。”

    聽到這些，所有人的心開始下沉，因為這的確是事實。

    即使現在攻勢看起來不算猛烈，也就東南面一個軍陣攻城，但這綿綿不絕的攻勢，除了導致城頭上軍士極其疲憊外，望去，城內的民兵和百姓也早就失去了活力及潛力。

    許多房子都已拆了，全部木材和石頭用于守城，如今即將耗盡。

    糧食的話五天前就基本沒有了，參與攻防戰的軍士和民兵略有點摻雜了沙土的口糧，但其余百姓已強制性斷糧，聽說現在的廣州人什么都吃，拆房子留下的裱糊窗戶的紙都拿了吃，導致無法大便已經死了不少人。

    加之守城的軍民傷亡較重，累計了大量尸體沒地方放，因連續暴雨，城內沒有一個地方是干的，造成尸體無法有效焚燒。

    持續下去即使儂智高不破城，以魏瓘的經驗看，也要出現毀滅性的疫病！

    都監彭玉夜左右看看沒人注意，從懷里掏出最后一點干糧遞給魏瓘：“相公，趕緊吃了吧。”

    哪知魏瓘拿來干糧看了看，就朝城墻外扔了，一副大徹大悟的神態道：“不吃了，都不需要吃了。這么看來破城近在咫尺，依康州范，你留守這里，本州這便去托付廣州關防印信，另寫下訣別書。我們可以死，但必須要讓人們知道，讓朝廷知道，廣州淪陷前我們經歷過什么，我們抵死作戰，哭過笑過，從最初的滿懷希望，直至不眠不休、擔驚受怕持續流血三十九日，最后我們終于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們放棄了廣州，不會來了！蘇緘張忠部陳兵清遠近在咫尺，但他們不會來了，有選擇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想送死，他們明顯打不過儂智高軍。”

    彭玉夜軍禮半跪道，“能追隨相公服役，是末將畢生之耀，相公自去便可，末將于此督戰直至城破。”

    嘟——嘟——

    正在這時，有持續又低沉的號角聲在很遠的方位響起。

    彭玉夜和老魏急忙過去看，只見攻城的節奏像是緩和了些，同時攻城的軍陣出現了小混亂，像是被什么意外而打亂了節奏。

    “難道有援軍？清遠方面的蘇緘和張忠部出兵了？”

    彭玉夜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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