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百里外的驛站,幾人平安相聚,彼此心中都落下了一塊大石頭,只覺得大難過后,總算能松口氣。 生怕南燕國會突然后悔,派兵來追,蕭予安匆忙洗凈臉頰雙手,換回男裝,準備坐上馬車離開此地。 薛嚴的態度讓蕭予安幾次起疑,但是逃命慌忙,哪里顧得上細想。 匆匆準備過后,馬車疾行在路上,蕭予安撩起簾幕,看著被越拋越遠的北國皇城,一時間竟覺得歲月在喉, 嘆惜沒能敬這江山一杯,愿千秋。 蕭予安慢慢放下幕簾,似要割舍一切曾經,忽然遠處傳來急急的馬蹄聲,蕭予安還沒再次撩簾看去,駕馭馬 車的楊柳安突然掀簾走進,面色鐵青:“是晏河清。” 由于人數多,他們分了三輛馬車,另外兩輛馬車也察覺到后面追趕的人,放緩速度,想讓蕭予安所在的馬車 先走。 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是,晏河清明明可以疾馳截下他們,但是他卻沒有,晏河清收緊韁繩,跟著馬車身后,像 是怕驚擾到什么般,不攔也不回。 這么維持一段路程,蕭予安不可思議地問:“他只有一個人?” 楊柳安回答:“是的。” 蕭予安無言沉默,忽而抬頭:“柳安,停下車。” “皇上?? ”楊柳安大驚。 “別怕,我就是有幾句話想同他說,而他就一人,這里距離皇城也遠,若真起沖突,也是抓不住我的。”蕭予 安說。 楊柳安想想有理,將馬車停下。 蕭予安深呼吸一口氣,躍下馬車,不遠處,晏河清見到馬車停下,也拉住駿馬,在原地踏步徘徊,見到蕭予 安從馬車上走下,晏河清眼眸微縮,而后翻身下馬,牽住韁繩,沒有上前。 倆人隔著一段塵土飛揚的黃泥路對視相望,蕭予安嘆口氣,一步步走過去。 蕭予安有話對晏河清說,這些話藏在他心里很久,前前后后幾經更改,早已變了另一種意思,但終歸他還是 想讓晏河清知道。 方才整理了紛亂的思緒,蕭予安漸漸明白,也許晏河清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恨自己,不然如何會讓自己這 般順利的逃走? 但是無論晏河清恨不恨自己,他都得走了,這里日后就是南燕國,是晏河清的天下,他待在這處,就是廢 帝,只能在這名為宮殿的囚籠里毫無意義地度過余生。 太慘了,就算晏河清念及曾經舊情,不會傷害他,但是那仍然不是蕭予安想要的日子。 所以他要走。 既然要走,那就好好告個別吧,不喜不悲,無恨無悔。 蕭予安在距晏河清兩步的地方停下,晏河清看著他,像做錯了什么事情般,小心翼翼又惶惶不安,牽腸掛肚 又怕被他嫌棄,放下全部身段又不被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