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御之,逃。 可是天下之大,又逃到哪里去呢? 裴景心和胸腔是一片冰涼,忍住眼中的酸澀和悲傷,穿過時間空間,目光擔憂又心疼望著裴御之。 雪衣白發的青年,半跪在地上,他的笑短暫、哭也短暫。 片刻之后,他插劍于地,蒼白的手指握著劍柄,緩慢僵硬站起身來。 天塹殿外,是空雪茫茫,是山河戚戚。 仙門之首,劍修圣地,如今沉默無言。巍然云霄像是遍體鱗傷的劍客,在保持最后一份尊嚴。 裴景也呆呆看著外面。 灰色的天,青色的山,頹敗又寂寥——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云霄。 一出生便拜入天塹殿,這里就是他從頭到尾的家。 他記憶里云霄哪怕在深冬,也是很美的。銀裝素裹,靜雪空明,峰與峰之間,會有少年弟子們御劍飛行,嬉笑怒罵,笑聲響徹長空。 只是現在…… 什么都沒有了…… 他云霄弟子,人皆天驕,那些尚且稚嫩的少年少女們,如紅日初升,一直朝氣明亮。他們在天閣中插混打科,吹牛瞎掰,在酒樓里編排風月,肆意八卦。談起夢想來,眼中卻都帶笑有光。 但仗劍天涯,問鼎大道的夢想,注定夭折在這一年的冬天。折劍深淵,熱血冰涼。 裴景跟著他往前走。 出天塹峰,世界安靜到讓人害怕。 遙遙一線明紅,是太陽出來了。 橘色的光落在青年的側臉上,他微微仰頭,銀色的發拂動,臉色蒼白到透明,隱約可見青色血管。元嬰大圓滿后,這天地間的聲音,他若有意去聽,每一句話都能聽的清晰。 “迎暉峰那邊是發生了什么嗎?剛剛,我好像聽到了鳳凰的叫聲,特別凄厲,聽的我心都一緊。還有那邊似乎下雨了。師姐,我好擔心,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女子皺眉清喝。 “去看什么?!——現在這個關頭,哪都不許去。落入季無憂手中,只叫你死無葬生之地!” “啊呸!季無憂個白眼狼!倒打一耙狼心狗肺,我聽著那些話都要活活氣死,裴師兄聽了得多傷心啊。” “……不過,師姐,裴師兄什么時候出關啊。我……我有點怕了。” 女子沉默很久,說。 “不怕。這是云霄立宗以來最大的劫難,你我身為云霄弟子,更不能退縮。相信裴師兄,相信經天院。” “嗯!好!” 少女們的聲音清清脆脆,擲地有聲,復而停頓會兒,好奇問起了其他的事。 “師姐師姐,我聽他們說你喜歡裴師兄,這是真的嗎?” “我還聽說那時候上陽峰流傳著一句話呢,對裴御之,一見傾心,二見鐘情,三見就沒君不行。哈哈哈,人人說內峰有個偷心賊。” 陽光出來,檐角的積雪融化,滴答落到了女子潔白的裙角,暈開一朵花的形狀。 沉重的氣氛也似乎因此變得輕松了些。 無痕仙子垂眸笑了一下。 現在峰外步步殺機、同門生死未卜。可是師妹們懵懂的話,還是讓她思緒飄到了很久之前。恍惚又懷念。 “天下愛慕他的女子不知凡幾,我只是其中之一。其實也不叫愛慕,或許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向往和喜悅。裴師兄的話,萬萬人之中,你總能第一眼就看到他。就好像,他身上有光。” “哇——” 她們對這位一直活在別人談話里的掌門更加好奇了。 無痕笑了下,積雪消融得越發快,滴答滴答,妙齡少女伸出手,看晶瑩的水落在掌心,輕聲說:“他身上有光,代表奇跡,他那么驕傲,不會失敗的。就算輸了,那也是……”少女聲音輕似飛雪:“云霄注定的死劫,并不怪他。” 裴景以靈魂的狀態,跟在裴御之身邊,聽到這話,眼眶一酸,心疼又涌出密密麻麻的痛來。 “是啊,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可他的聲音注定傳不到銀發青年的耳中。 空中四面八方都傳來對話。 是長老們無奈又擔憂的嘆息。 “紫霄陣法的威力和范圍都在變小,情況不容樂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