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色沉暗,空中濃厚的烏云如黑色幕布般籠罩著偌大的上海灘,閃電時不時推開云層跑出來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但只是轉瞬間就會被滾滾烏云再次籠罩,像是一個調皮的小孩跑出來玩被家長給拉回了家里。 冷悠悠的北風帶著涼意卷過燈光昏暗的街道,帶起路邊枯枝梧桐掉落的深秋黃葉,不時有黃包車夫拉著車踏著沉重的腳步快速在街上一閃而過,繼而再次恢復黑暗的寂寥。 一只臟兮兮,身上毛發打結的流浪貍花貓從昏暗的巷子里鉆出,瘦弱的一手可握的貓腦袋怯生生地左右打量,虛弱可憐的嘶鳴一聲,然后再次拖著瘦骨嶙峋的疲憊身軀消失在朦朧黑夜中。 大風卷著烏云在天上翻滾,沉悶的雷聲時不時伴隨著閃電從天空掉落,暴雨即將傾盆而來,今夜注定無眠。 昏黃的燈光籠罩著沉寂在安靜中的馮公館,燈光所及之處,能看見穿著黑衣,雙手負背的值夜人,他們臉上表情肅穆,一如此刻的馮公館。 從馮敬堯書房出來的祥叔找來幾人,將馮敬堯剛才的安排分派給幾人,幾人明白后紛紛點頭出門離開,不一會兒,夜色下安靜的馮公館仿佛蘇醒了過來。七八輛車打開車燈從大門駛出,行駛一段路各自分開,馮敬堯在書房說的話,將會被他們不折不扣的貫徹下去。 瓢潑大雨很快隨著閃電傾盆而來,不一會兒,街道上便是積滿了雨水,整座城市奏起一首滴滴答答的旋律,路上不見行人蹤影,只有偶爾還能看見一二在暴雨中搖晃著鈴鐺飛奔的黃包車。 陳樂道被一聲驚雷從熟睡中驚醒,聽著窗外凄厲刺耳的雷聲,拉動床頭燈開關,掀開被子坐起,穿上劉嬸剛給他換上不久的棉拖鞋,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簾。 看著如天河傾瀉般瓢潑而下的大雨,陳樂道在窗戶前靜站了一會兒,借著昏黃的燈光,能看見雨滴織成了連綿看不到邊的雨幕,被狂風吹得飄在空中亂舞。 上海作為沿海城市,一年四季都不缺少雨水的存在,但這么大的雨倒也罕見,更別說還伴隨著這種驚雷。都說冬雷震震,秋天的雷,倒是不多見。 許久沒聽過雷聲的陳樂道站在窗前沒有動作,靜靜看著窗外寂靜的城市。 樓下傳來張叔和劉嬸說話的聲音,兩人也被剛才的驚雷從夢中驚醒,正張羅著檢查門窗是否關緊。 小妹似乎也走出了房間,好像是讓炸裂的雷聲和時而閃爍的閃電嚇著了,隱約能聽見劉嬸對其安慰的聲音。這個平日活潑歡快的女孩,竟是害怕打雷,陳樂道嘴角不由揚了揚。 他沒有動,依舊站在窗前。 “沒有天氣預報,果然還是不靠譜啊!”看著黑夜中重重疊疊連綿看不到邊的雨幕,陳樂道喃喃自語。 “這么大的雨,城市都要內澇吧,只怕有人要倒霉了。” 輕輕搖晃著腦袋,偶爾一道亮起的閃電透過窗戶照亮他的身影,這要有人正朝這里看,只怕會被嚇個半死。 立在窗前靜靜聽了會兒雨聲,直到手腳感覺到冰冷,陳樂道才返回被窩,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和沉悶的雷聲,伸出手將棉被往上拉了拉,半個腦袋都縮進了被窩里。 夜色在雨中漸漸深沉,大雨在深層的夜色中緩緩變小,夜色漸去,雨勢愈小。 天微明時,大雨已不見,只有細細朦朦的雨絲還飄灑著,輕輕落在這座城市,然而這雨絲也沒能堅持多久,隨著天色愈亮,便以漸漸消散。等人們從睡夢中醒來,推開窗戶,打開大門,昨晚的大雨已經消失不見,只有地面上殘積的雨水表示她們存在過。 天空澄澈空明,整個城市被大雨洗去了纖塵,放眼望去,只覺街道上的空氣似乎都變得輕盈了許多。 因昨夜雨聲作伴,陳樂道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清晨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 在花園里活動了下手腳,換了換腹中濁氣,吃過劉嬸準備的新早餐:包子和油條,陳樂道再次換上正裝,驅車朝警務處而去。 他要兌現昨天的承諾,他不是上班會遲到的人! 陳樂道走后,劉嬸收拾桌子,看著被陳樂道消滅一空的餐盤,更加堅定以后做包子和油條的決心。 到警務處,站崗執勤的巡捕見到陳樂道,不敢相信地揉了揉了眼睛,卻是連“道哥”都忘了喊。 “早啊,吃了沒?”陳樂道停住腳步樂呵著朝兩人打招呼。 “道,道哥早......吃,吃了。”兩人回答出奇一致,臉上神色都是愣愣地。 陳樂道沒有進去,就站著門口和兩人搭著話。 “今天有多少人來了?薛良英進去沒?”陳樂道看了看門內,對兩人問道。 兩人愣了下,想不清楚道哥問這個做什么,搖了搖頭: “太早了,還沒幾個人來呢。薛翻譯也還沒來,現在才七點多,薛翻譯大都是八點左右到。”其中一人答道。 陳樂道嘴角輕微上揚,滿意點頭,拍了下兩人肩膀: “好好干,回頭我給你們馬總說說,給你們換個好位置!” 留下兩個樂呵呵傻笑的巡捕,陳樂道走進大樓。 剛進去,就又碰見個熟人。 陳翰林穿著一身黑色巡捕號服,腰帶上掛著警棍,背后挎著一桿步槍,正從巡捕房區域往這里走來。 “你這全副武裝的是要去哪?”看著陳翰林精神抖擻興沖沖的模樣,陳樂道停下腳步,臉上帶著輕快的笑容問道。 “巡街啊,昨晚那么大的雨,說不定街上會有什么事。”陳翰林積極說道。 看著他這樣子,陳樂道一時說不出話來,就是未來的四有青年,都不一定有你這么積極干活的覺悟。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