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如果皇帝的私人小金庫和國家的大金庫之間沒有嚴格的區分,那么所謂的君主立憲自然也就無從談起了,畢竟作為一個現代接受唯物主義教育的理工狗,他特別認同一切的問題都是經濟問題的這句話。 退一萬步說,即使他不搞君主立憲了,這樣由皇帝生產產品,然后直接賣給朝廷的做法,實在也談不上是什么善政,所謂千里之堤潰于蟻穴,有這么一個東西在,于國,于君,于民,都沒有半點的好處。 于是劉協開始認認真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而由于郭女王懷孕之后,以及劉協在北宮生活了一段時間,切實的生活感受,又使得劉協現在對于想禪讓的這個想法不再那么的重,對于君主的權柄,以及這份權柄所產生的壓力,又讓他不得不認認真真的,仔仔細細地去考慮這個問題。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一想,腦子里的東西就越來越多,越來越亂,最后又聯想到整個的這個鹽鐵制度,以及稅政、軍政等各個方面。 然后,劉協就失眠了。 迷迷糊糊的睡著的時候,他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時辰,反正窗外的天色都已經大亮了,而這個失眠的夜里,劉協做了一個夢。 這回做夢罕見的沒沒夢到父母,也沒夢到現代社會的高樓大廈,而是做夢夢到,他成為了統一天下,威望無敵,乾綱獨斷的一代明君。 在他的治理下,大漢王朝蓬勃發展,他利用豐富的現代知識,就像是穿越小說豬腳一樣幫助貧窮落后的大漢走向了富強,帶領著國家和人民走向了擴張全球的偉大征程。 然而僅僅幾年之后,他那些激進的改革措施就開始了反噬,尤其是幸運女神不再眷顧他之后,他的一系列非常自信的騷操作就真的變成了騷操作,做多錯多,以前大家都說他是神鬼之謀,漸漸的大家看清了他外強中干的本質,都說換一頭豬來做皇帝也會比他好。 老百姓的生活突然就急轉直下了,朝廷的財政收入也是一年比一年低,開銷卻越來越大,沒幾年的功夫,老百姓就吃不起飯了導致生靈涂炭,滿朝文武因為發不起俸祿對他離心離德,最后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軍隊因為軍餉欠發,開始大規模造反。 原本蓬勃發展的大漢帝國突然就急轉直下了,他這個穿越者與一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位面之子決戰沙場的時候,那個位面之子突然就使出來一招大隕石召喚術砸進了他的軍隊,打得他狼狽奔逃。 最后,窮途末路的皇帝隨便找了個皇親提出了禪讓,這回也終于沒人腦補了,而當他重新回到現代之后,年邁的父母卻雙雙躺在病床上插著管子,突然就坐起來問他“兒子啊,這十幾年你跑到哪去了啊!” 然后,他就在噩夢中被驚醒了。 以至于第二天的時候,明明頭一天晚上好不容易養精蓄銳的獨睡了一覺,卻依然是困頓不已,感覺身體被掏空。 于是一連好幾天,劉協都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發呆,腦子里想東想西的想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就連他一直很喜歡的好聲音比賽的決賽,都因為他的心緒不寧而不得不推遲了。 到底還禪讓不禪讓,可以先放到一邊,也是多虧了這場噩夢讓他的思想觀念又一次的進行了轉變:兒子和皇帝,這兩個角色他總得當好一個吧。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兩個角色都當好呢? 于是他又重新的在思考有關于水泥售賣的問題和朝廷財政之間的關系,不管君主立憲能不能行,至少自己在當皇帝的時候,也別太依賴幸運女神了吧。 萬一今天他靠運氣贏來的一切哪天靠實力全都給輸走,他自己尷尬不尷尬倒是無所謂,老百姓不就受二茬罪了么。 這么一想他還真的稍微有點后悔為了搞君主立憲整出那么多的騷操作了。 弄得這改革已經稀里糊涂的進行一半了,看起來這改革的效果好像還挺好的,這個時候想半途而廢也已經不可能了,水泥這事兒也算是給他提了個醒,以后怕是也停不下來了,一輛加速沖刺的大車突然使勁去踩,那肯定是得翻。 就只能硬著頭皮往下干。 別看這本書寫得好像都已經挺長了,但其實他穿越過來也就兩年半多一點的時間,真正親政的時間那還不到兩年,而對于社會經濟方面的大改革更是還不到一年的時間,這一年里還穿插了一個官渡大戰,把整個國家的精力都給轉移了,就連那議稅會議都只開過一次,連那年中盤點大會都還沒來得及開呢。 換言之,他的改革只是完成了種的階段,還沒有經過長的時候,至于收獲、摘果,那就更是遙遙無期了,他的那些行政命令現在頒,是頒下去了,但具體實施起來到底什么樣,誰也不知道。 他有一種感覺,就類似于水泥的這種意外肯定不會是個例,而只會是一個開始,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計劃之外蹦出來,社會在他的改革之下肯定是要動蕩起來的,就是現在不太好確定這個動蕩到底是往好了蹦跶還是往壞里蹦了。 而劉協本人的天人交戰,魂不守舍,看在旁人眼里卻自然是天大的事了,即使是平日里難見劉協一面的宦官宮女,也知道一向比較狂野的天子已經一連好幾天他居然都沒有和幾位貴人同房了。 劉曄等切實的重臣自然就更加慌亂了,天子深謀遠慮天下盡知,上一次他看到天子陷入如此長時間的思考還是當年在徐州的時候,那一年天子在郯城同樣也是與底層的官吏百姓們頻繁接觸,而后便魂不守舍,進而便是閉關苦思了起來。 結果,天下人就都知道了,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天下第一號諸侯袁紹已經作古,原本還至少可以和天子分庭抗禮,難分高下的第一權臣曹操,似乎現在真的就只是個頭號重臣,更有甚者,天子的種種改革,使得皇權竟然可以直達鄉老,重啟鹽鐵專營,甚至大有王莽之風,其魄力之大,算計之精,簡直是天人下凡。 這么一位如此愛折騰的天子,又一次的陷入深思,難不成這天下還要動蕩不成? 他主動找到了中書令荀悅,忍不住問道:“天子此前一心將心思都撲在了水泥上,如今這水泥都做出來了,怎么天子卻反而陷入憂慮了呢?” 荀悅則感慨道:“天子向來越是順境就越是殫精竭慮,你又不是今日方知,我等朝臣,當以天子為楷模,常念民生之多艱,萬萬不可因小有了成績,便放松自己啊。”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