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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么了？”

    “你誰啊？”

    “肖大人，肖大人？”

    “來人，大公子被打了！來人，快來人啊！”

    肖八絡(luò)找上人的時候，奉景司正在“清平樓”宴客。

    “清平樓”是官伎院，背后的人就是奉先承，此樓算大半都?xì)w奉家所有，只是出面打點(diǎn)的人不是奉家人擺了，奉景司好好地在自家的地方宴客，被人打了，周圍人先是懵了，再來就是叫人，有那人認(rèn)出了肖八絡(luò)，當(dāng)下也顧不上是來做客的了，趕緊攔了上去。

    “別打了別打了，他是肖大人，吏部尚書肖寶絡(luò)！”有那還打算求肖八絡(luò)的官人一推開前來幫奉景司的下人，跑到肖大人面前替他擋人，“你們膽敢傷害朝廷命官，豈有此理。”

    肖寶絡(luò)是個陰狠的，他從小瘦弱，沒少被街坊鄰居的小兒打，他打不過，但不服氣，又怕找人找上門來給他娘添麻煩，那他打人就挑地方打，打得讓人啞口無言。

    三兄弟自在金淮城聚齊后，自此合作無間，他們連官府的糧庫都敢合手分工搞走，別說只是揍個把人了。

    他們早打過無數(shù)架，林八笑見寶絡(luò)太激動，踢得都不到位了，朝他努嘴，讓他再往下踢一點(diǎn)。

    踢那胯上三分才狠，一兩個月是甭想行房了，足以讓人刻骨銘心了。

    肖寶絡(luò)便狠狠踢了一腳，還朝來幫忙的人問了一句：“你哪部的？”

    “下官禮部一介小主事，敝姓李，不才有個兒子，是今年的三甲進(jìn)士。”那人趕緊道。

    “成，回頭領(lǐng)人來我吏部瞅一眼。”肖寶絡(luò)說完又往掙扎不已，大吼大叫的奉景司臉上踩了一腳，腳跟還往這人的嘴里擠，那煞白的臉上此時的兇狠，比起朝中有名的宣閻羅來竟毫不遜色，“我讓你罵婉姬，罵啊，罵啊，你給爺罵啊……”

    “肖大人，肖大人……”有跟奉家熟的人，當(dāng)中官職最大的人欲哭無淚跑上來，“這是怎么了？”

    “我教訓(xùn)碎嘴的娘們，你過來作甚？”肖寶絡(luò)朝這士大夫看去，冷笑，“怎么的，裘大人，您官大，今兒是還想壓我一頭啊？”

    這惡人先告狀，那裘士大夫郎“誒呀”了一聲，“有話好好說啊！”

    “是打算好好說來著，可有些人要是不說人話，沒人教，爺有那空，就出來教一教。”肖寶絡(luò)才不怕得罪人。

    “是，是，”那先前來幫忙的趕緊附和，于他，奉丞相與肖寶絡(luò)一對比，他肯定選肖寶絡(luò)，這次圣上就讓他一人主持拔萃的選官，誰當(dāng)官誰不能當(dāng)，都他說了算，現(xiàn)在這大好的機(jī)會近在眼前，他就得先棄奉相就這位圣上遺落在外的私生子了，“肖大人說的對，肯定是有些道理的，大家別忙別忙啊，聽聽肖大人是怎么說的。”

    這時候清平樓的打手已經(jīng)被掌柜的領(lǐng)來了，屋子被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戈玉瑾和林八笑那也都是從小橫到大的，干起人來就是被打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說不撒手就不撒手，這等場面他們見過無數(shù)次了，這時候也是壓著人不放，毫不怯場，就等寶絡(luò)怎么說了。

    肖寶絡(luò)也是叉腰對著奉家那些拿棍提棒子的人，小眼睛一瞪，兩腿一跨，狠狠地擼了下鼻子：“今兒就是奉先承來了，爺都不怕！”

    **

    肖寶絡(luò)大鬧清平樓，老皇帝很快得到了消息，聽說奉家人攔著他不許他出來，老皇帝聽了不喜的很，竟點(diǎn)了御林軍的統(tǒng)領(lǐng)去領(lǐng)人。

    御林軍的統(tǒng)領(lǐng)很快就把人帶回來了，而這廂，宣仲安也進(jìn)了宮。

    看到他，肖寶絡(luò)不屑至極，“有本事娶媳婦，沒本事護(hù)著，廢話，窩囊。”

    “橫什么橫啊？”宣仲安看了他一眼，肖大人比他更橫，“有本事你也去把那奉家的碎嘴娘們也揍一頓？你有爺這個本事沒？沒有就把你的眼珠子收回去，小心本官挖了它。”

    他罵罵咧咧的，整個人都顯得有點(diǎn)亢奮，對著皇帝也是比平時放肆多了：“您找我來作甚？我不是跟您說過了么，有他沒我。”

    老皇帝見他說話還喘著氣，朝內(nèi)侍使了個眼色，跟他和顏悅色至極，“朕沒叫他，是他進(jìn)宮來有事找朕，你先坐下喝口水，從外面走過來，也渴了罷？”

    “渴了。”肖寶絡(luò)一聽，見宮人端過了水，拿起一口氣喝下，這下朝老皇帝說話也是好聽了起來：“多謝您，您不說我還沒發(fā)現(xiàn)，那我去坐下了？”

    “去吧。”

    “累得很，”肖寶絡(luò)一坐下，小眼睛還有發(fā)光，“我今兒帶我兄弟出去大干了一架，這才是人過的日子，自打來京城，我就沒像今兒這般痛快過！”

    老皇帝知道他在金淮從小就是個愛逞兇斗狠的，后來被他調(diào)到淮州的臨州韻州當(dāng)知府，都沒少帶著韻州的那幫人去跟淮州的官員對著干。

    來了京城，是收著了點(diǎn)。

    老皇帝自打他入京城，就沒少說他，把人說得焉頭耷腦的，只見他無精打采的時候多，很少見過他這般高興過，這下都有些不忍心說他了。

    這廂他也是溫和與他道：“怎么去打人了？”

    “不就是奉先承家那兒子說婉姬了，這些碎嘴娘們，看不慣。”肖寶絡(luò)拍了下桌子，“我娘多好一個人，從不為難人，也不知道拒絕人，給誰家都好臉，我們家那些鄰居就仗著她人好，沒少欺負(fù)她，說她的閑話，還罵她，我當(dāng)然看不慣，打不過也要收拾了他們……”

    老皇帝的臉淡了下來，“你娘以前不好過啊？”

    “好過什么？都罵她克夫不要臉，說我們家的錢財都是她偷來的，還罵我狗雜種……”肖寶絡(luò)說著又是氣得直喘氣，胸脯起伏不停，“我娘不就是漂亮了點(diǎn)，有錢了點(diǎn)嗎？那都是我爹留給我們的，他們憑什么這么說她？”

    老皇帝聽著，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之間竟沒了話。

    想起以前，肖寶絡(luò)這時候眼淚都快出來了，他猛地站了起來，拿袖子遮住了臉，“不說了，我要回去了，您有事明天再叫我。”

    說著攔著眼就往外沖，那沒走的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身手極好，拉了他一把，才沒讓他撞上柱子。

    在老皇帝的示意下，那郭統(tǒng)領(lǐng)帶走了肖寶絡(luò)。

    他們走后，這廂，老皇帝看向了一直低頭不語的宣仲安。

    “當(dāng)年，送走他們的是你祖父罷？”老皇帝開了口。

    “是。”

    “都二十年了。”

    “是。”宣仲安低低地附和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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