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六月風景正好,風自南起,帶來夢回相遇。 坤明殿內龍鳳紅燭燃透徹夜,繁瑣禮節結束,帝后二人換下繁重禮服,孟庭戈打橫抱起她往床榻上走。 卷耳一驚,話沒多想便脫口而出,“你不行吧。” “……?”孟庭戈臉色一頓,“你說什么?” 這段時日來,兩人從未同房而居過,卷耳總是覺著孟庭戈這一年不是撞到腦子就是吐血暈厥,實在不易勞累。 除了他是庭庭時,她占了一次便宜把人撲倒,孟庭戈便再未碰過她。 這種事情未嘗過倒也沒有念想,可體會過,便是食髓知味難受的很。 看她又要阻撓,孟庭戈面無表情地把人推在床上,扯了身上衣袍便壓過來。 卷耳被這行云流水的動作刺的一懵,磕磕巴巴道:“你你……” “我什么?” …… 被衾柔軟,小半夜過去,她被折騰的頭發絲都泛酸,再說不出一句他‘不行’的話。 直至她筋疲力盡的睡過去,孟庭戈才滿意地抱著人去洗了洗。 …… 紅燭徹夜不滅,不知過了多久,卷耳又被這燭光晃醒。 她迷糊著抬起手臂擋住眼睛,后知后覺,她剛剛不是睡過去了。 而是暈過去了。 “呵。”身側之人輕笑一聲,卷耳偏頭看神清氣爽的孟庭戈,憋著氣喘了喘,“你——” “我什么?”他低啞的笑,嗓音沉沉撞在她耳膜上,“阿姐,我行嗎?” 阿姐兩個字,欲氣滿滿。 卷耳,“……” “行不行啊,嗯?阿姐。” “……行。” 不行的是她。 “好了。”孟庭戈揉揉她長發,溫聲道:“起來,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到了便知曉。” …… 這深深宮苑壓下六月夜里的煙波霧氣,男人手掌寬厚溫熱,足以擋去所有涼意。 子時剛過,熱鬧過后的皇宮又恢復了寂靜,可黑夜長長,卷耳卻希望這路走不完。 只要有他在便好。 二人越走越偏,直到在一處破落小院前停下。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幼時經歷么。”孟庭戈眼里蒙上淺淺霧氣,摩挲她的手指,溫言道:“這里,便是我出生的地方。” 卷耳腳步一頓,雙眼掠過這一處場所,心底滋味難明。 這里地處西宮一角,若她猜的不錯,應是浣衣女的住所。 孟庭戈生母是戰俘,被送入宮內充作最末流的宮人,而先帝不知怎么看上了這女子,一夜風流,連個名分都沒有。 “我母親生性膽小,發現自己有了我,連個太醫都不敢找,只能自己忍著。” 兩人緩步進院,她一寸寸看過這灰敗落所,抿唇不語。 當年昌朝生母寵冠后宮,先帝的大皇子沒多久便夭折,若是讓她知曉孟庭戈的存在,便是活刮了他們母子都有可能。 這懦弱,卻是保命符。 她握著孟庭戈的手緩緩收緊,輕聲道:“那你......是怎么長大的?” 在這種地方藏一個孩童還算有可能,可他慢慢長大,衣食住行都不是能瞞住的。 “所以啊,我并不和母親住在一處。” 男人拉著她往一旁偏僻的小路走,四周靜的連蟬鳴都沒有,兩個人拐進一條細窄宮道,幽幽能望見前方幾丈遠的地方。 孟庭戈笑了,指著小路盡頭,“可見到那口缸?” 卷耳順著他的視線望向前方,瞳仁顫了顫。 那口缸應該是浣衣用的,圓滾滾的外表斑駁不堪,上面夾雜著被風雨吹打出的印子,四周青泥落落幾塊,道不盡的凄迷冷敗。 論大小,似乎能容納一個成年人還有剩余。 她心底突然騰起個荒謬想法,不敢置信地開口,“你從前......” “嗯。”他抬手撫過缸口的泥灰,聲音不辨情緒,“我從前,躲在這里長大。” 他母親白日里干活,哪有空管孟庭戈,便只能在偏僻地方搬了口缸,把孩子藏在里面,等到她晚上做活回來,再把孟庭戈抱出來喂些米湯。 無數個長夜里,他躲在這一隅,見過長天繁星,也嘗過凜冬風雪。 “她不知能養到我多少歲,她也并不會教養我,畢竟,連喂飽我都是個難題。” 他嗓音低沉,帶她走進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 “后來我長大些,更不能堂而皇之地走出這口缸,只有等傍晚休值,浣衣司無人時才能出來。” “所以......你那時才去我院子旁尋糕點?” 她好似見到黑夜里一道瘦弱身影,是怎樣躲過一層層無形刀光與硝煙,一步一步走到那道宮墻外。 “是,那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他笑了笑,抬手輕拂她臉龐,“我去了許多次,你一直自稱阿姐說要見見,可我哪里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