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小七,起了這么個諢名,竟便敢真做些渾事兒,十幾年的教化,到叫汝全予了何人?”蓋碗的杯身猛的頓于桌上,怒斥聲隨之響起,震得周遭一顫。 堂間的青石板上,這正主兒步小七身形一顫,步小七乃是步珺混江湖的諢名,如今被父親抓了包,便只好認命。遭了他爹怒斥后依舊低眉順眼的跪著,端端正正,一絲不茍。 堂上的人也是頭一次生了這般的氣,怒極反笑,若不是夾雜在其間的冷哼,也難察覺這人氣的狠了,“我倒說呢,這些日子聽來的什么瓊玉公子、小郡王……可都是你步小七的英名?” 堂下跪著的人動了動唇,想要張口,可自知理虧,便又閉了嘴。 堂上那人站起身來,踱了兩步,背過手去看著堂上“止戈興仁”的匾額,嗤笑一聲。 “呵!步小七,為父竟不知何時予了你這么個名字!” 步珺依舊不語,眼尾卻輕輕的挑了起來,朝著左邊堂上瞄去,小心翼翼的看著那一直未曾說話的女子--步珺的親娘,步涼。 “娘……”步珺撒著嬌的輕聲叫到,卻只見他娘撇過頭去沒有搭理。 步珺瞬間泄了氣,朝著親爹江潯深深叩拜,“父親,孩兒知錯,還請……” 堂上的江潯剛耀武揚威的轉過頭來,就見步涼一個眼神掃過去,江潯就連忙干嗽兩聲。 步珺這一聽,便知道是親娘發話了,瞬間便抬起頭來,也不顧他爹“兇煞”的目光,便靠到了步涼身邊。 “去和你爹認個錯,縱是你三清門允了你們去挑戰騰青榜,也總要問過你父親才是。”步涼伸出一只手拉過步珺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步珺衣袍上的灰塵,“江家重視習武之德,從不爭名利,你爹生氣也是應該的。” 步涼教育著孩子,一旁的江潯也便順了氣兒。畢竟步珺這孩子一直靈巧聽話,誰料想第一次闖禍,就直接踩著他爹底線作死? 不情不愿的對著江潯道了歉,但這“騰青榜”榜首的位置也已然是木已成舟,江潯就算是一百個不愿意,也橫不能讓時光倒流回步珺上榜之前。 步珺登上“騰青榜”榜首這事兒,自然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三清門為自家門下有了這么個天縱少年,自然是喜樂的,將來于武林之間,如此青年一代誰與爭鋒?更別提步珺勤奮好學,要知道:習武半百練不出內勁的習武之人不知幾何,步珺年紀輕輕,便在內勁之上有了幾分領悟。 至于別門別派,有意爭鋒者便覺頹然,無意論高下者反倒是以天下武林有此等新人而慶幸不已。 步家這邊算是落了挺兒,江潯又去江家忙著摻和因著近來朝堂那皇帝老兒橫征暴斂,百姓民不聊生之事。 打這兒便又有一番說頭兒,這百年來的武林早不復從前那般。如今能夠顧著百姓,真正還存著那份習武之人俠義的,從江家數到步家,也便不剩三兩家了。 更別提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那一家,曾經好好的三清門第一長老家族,如今倒是成了武林門派里一顆毒瘤。 若真論起來,爭強好勝、不作不為的門派還真稱不上是邪魔外道,不過是失了那份該有俠義之心。 但這落凌門所作所為,可真真是稱得上離經叛道,算得上是邪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