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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在問試劍臺上的事了，左/傾懷盡量小心，“是有些意外，大哥風(fēng)采不俗，引得胡姬戲弄了一番。”

    這樣的回答顯然無法令人滿意，婦人端起藥碗，指尖搭在蓋上，冷淡道，“你翅膀硬了，什么話都不愛說，是不是瞧著我半癱了，什么也管不了，索性當(dāng)我是個聾子。”

    左/傾懷一身冷汗，立即跪下來，不敢申辯，“孩兒不敢。”

    婦人又疏淡的笑了，對著身邊的嬤嬤道，“這孩子怎么說跪就跪，我不過抱怨一句，要教外人見了，只怕還以為他受了什么刻薄。”

    左/傾懷愈加不敢抬頭，“孩兒行事無方，母親教導(dǎo)自是應(yīng)該。”

    婦人慢慢飲了藥，侍女們依序服侍清茶漱齒，拭手整衣，忙碌了好一會，最后又含了一片丁香，婦人才緩緩道，“起來吧，你若能領(lǐng)會，也不枉我一片苦心。侯爺近期似乎在為你們斟酌婚姻之事，你可有心儀的姑娘？不妨與我說一說。”

    左/傾懷心一跌，捺住不安，“大哥的事為先，我還不急。”

    “你也不小了，可惜我身骨不佳，不然早該為你操辦了。”婦人眉宇微舒，威嚴(yán)稍減，顯出兩分慈和，“六王的嫡女年方及笈，不僅家世出眾，性子也是婉淑柔和，與你年貌相當(dāng)，覺著如何。”

    六王？左/傾懷暗中吸了口氣，試探道，“六王門第何等尊貴，孩兒只怕配不上。”

    婦人略現(xiàn)滿意之色，“你是侯府嗣子，將來是要襲爵的人，如何配不上，不必妄自菲薄，只要謹(jǐn)守本份，我自會為你徐徐圖之。”

    左/傾懷默然，唯有低聲應(yīng)是。

    “這些瑣事就無需勞動侯爺知曉了，先讓他回來，與那些山野人斷了糾纏，省得弄出笑話折損了侯府的聲名。”短暫的和緩消失了，婦人不冷不熱道，“靖安候府可不是沒規(guī)矩的地方，等人進(jìn)來，我再細(xì)細(xì)教吧。”

    左/傾懷辭出去了，婦人望著他的背影，目中透出厭惡和輕鄙。

    一枚長成的棋子卻有自己的心思，忘了身份和恩主，已然是最大的罪衍，婦人默然了一會，淡道，“候爺想薦他入光祿勛？替我擬書給皇兄，就說他還太毛燥，行事無方，適宜再磨一磨。”

    嬤嬤和聲應(yīng)了，又稟道，“公主，依時辰該炙足了。”

    婦人的臉龐陰云頓起，抗拒中帶著說不出的煩憎，最終還是點(diǎn)了一下頭。

    宮嬤揭開安華公主膝上覆的紫裘，錦繡衣料如霞光絢麗，奢華尊貴。隨著襪子褪去，露出婦人一雙養(yǎng)護(hù)極好的腳，兩名侍女?dāng)[上熏爐，用玉片挑出紫色的藥膏，炙化了抹上足底，又用燙熱的銀杵著力按揉。

    異樣的惡臭從炙軟的藥膏散出，安華公主痛得臉龐扭曲，五官猙獰，將身畔的小侍婢拉過來又掐又抓，小侍婢不敢反抗，更不敢出聲，疼得渾身顫抖。婦人猶不解恨，拾起銀針重重的戳她的手，鮮血飛濺出來，一應(yīng)侍女垂首恍若不見，滿室唯有婦人的粗喘。

    足足炙了小半個時辰，侍女收了藥具，捧來銀盆為婦人沐足，小侍婢忍著淚跪行退出，地上的血也被迅速抹凈。更濃的熏香壓住了室內(nèi)的惡臭。

    安華公主一身汗水淋漓，倚在榻上好一陣才回復(fù)元?dú)猓膛踹^銀盆，不知是否水溫稍異，婦人猝然厲斥，叫人將侍女拖下去責(zé)打，又抓過一旁的玉盞砸了個粉碎，眉間的煞氣駭?shù)靡晃葑尤斯蚍诘兀瑐€個面無人色。

    僵了一刻，年長的宮嬤小心翼翼的勸慰，待公主容色稍倦，這才將下人斥退，細(xì)細(xì)的為婦人重梳發(fā)髻，口中低勸，“公主受苦了，唯有這個法子能通暢經(jīng)絡(luò)，不得不忍耐些許。”

    安華公主迫于病勢，日日與惡臭為伴，自覺連肌體呼吸都帶上了臭氣，越發(fā)燥怒，聲音蘊(yùn)著激氣所致的尖銳，咬牙切齒道，“以前只是膝蓋疼痛，如今連腰下都動不了，越發(fā)嚴(yán)重了，宮里的御醫(yī)半點(diǎn)用也沒有，真該砍了他們！”

    宮嬤閉口不言，梳發(fā)的手越發(fā)輕柔，不敢有一絲疏漏。

    安華公主數(shù)年前得了一種怪病，從足趾開始疼痛難當(dāng)，寢食不安，宮中的御醫(yī)束手無策。雖然傳說江湖中有一處方外谷醫(yī)術(shù)精絕，可里面的醫(yī)師從不出谷，又隔著迢迢山水，金枝玉葉的公主不可能冒險前去，唯有在民間遍請良醫(yī)。好容易重金懸賞覓來一張古方，按上載的藥炙之法施為，盡管炙的時候如萬針戳刺，炙過之后尚可維持?jǐn)?shù)個時辰無痛。

    然而一日三炙僅能治標(biāo)，壓不住足痹之疾向上蔓延，初時的不良于行已經(jīng)變?yōu)楸仨氁虚叫迸P，來日更不樂觀，加上每一天的施治如同苦刑，無怪公主的脾氣日漸惡劣，暴虐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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