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天都憶-《一寸相思》
第(2/3)頁
饒是沈曼青口舌靈動,也落了個無詞以對,唯有深望了一眼殷長歌,退了出去。
靜室中剩兩人相對,左卿辭不疾不緩的從袖中取出針囊,在案上鋪開。
殷長歌當先開口,“多謝公子一番好意,師姐是關心情切,并無見外之意,施針就不必了,我想尋隙說幾句話而已。”
“殷兄的經脈確需疏理,脫衣倒是不必。”左卿辭灑然拈起銀針,刺入殷長歌的穴位,“白陌攜了藥箱在門外隨侍,殷兄感覺有何處不適,但說無妨。”
既然白陌在門外,沈曼青自然不可能窺聽,殷長歌聽出話意,靜了一會。“公子對蘇——云落了解多少。”
“與眾人一般無二。”左卿辭指間轉捻銀針,輕描淡寫而答。
殷長歌明知他言不盡實,沒有再問,“傳言說的不錯,她的確是我師妹,蘇璇師叔唯一的弟子。”
左卿辭知道,這些話殷長歌大概也忍了許久。
“她是師叔在山外收的弟子,在身邊帶了兩三年,后來似乎有一次遇險,師叔不得已將她送回山上,甚至因此與派中生了極大的爭議。”殷長歌隱然失神,陷入了遙遠的舊憶,“師叔天資奇高卻不愛收徒,有許多人想讓子弟拜在名下,盡被婉拒了。唯有她是例外,偏偏是個胡姬,師長們拗不過,默許她留在山上,那些年——”
殷長歌的話語停住了。
他還記得那一張嫩白美麗的小臉,有時被打得頰面青紫,有時衣上糊滿了污泥,甚至冬日被踢入翠微湖,她只是一聲不吭的爬上岸,他甚至不記得曾在那張臉上看到過笑。
她的眼瞳比一般人更大更深,從小就很漂亮,可是沒人會注意。她的存在如一個隱藏的污點,終有一日會損害門派聲譽,累及師叔的英名。派中越是看重師叔,小輩越是愛戴,就越加不能容忍。
那時,他們是一群不滿十歲的孩童,比成人更直接,也更惡毒,趁蘇璇游劍江湖,變著法的各種欺辱,想將這個一無是處的師妹趕下山,師長們偶然發現,也僅是不關痛癢的忽視。
“她的基礎打得很好,可師叔很少回山,其他的師長也不教,全靠她自己摸索,自然比不上其他的師兄師姐,經常有同門尋去切磋——”殷長歌再度開口,幾乎難以啟齒,又不得不說。“她過的很糟,后來似乎連話都不說了。師叔出事時,各大派齊至天都峰,正陽宮迫于壓力,商議由五位長老下山,她不知怎么聽到風聲,在正殿外跪了整整兩天。”
正殿中爭論的師長無暇顧及,小一輩的目睹了眾派逼宮,義憤之下受了門派嚴斥,誰也不敢違背命令踏入那一塊禁區。
七月的驕陽,青石板炙燙的驚人,那一年她已經有少□□美的身姿,汗濡濕了她濃密的烏發,白嫩的頸被曬得赤紅脫皮,孤零零的跪在殿外。
大概不希望被人發現胡女的相貌,她的頭垂的很低,跪的很拘謹,像一尊刻出來的石像。他很想走過去和她并肩跪在一起,為長久愛戴的師叔請命,向師長們乞求,從無常的厄運中留下一線生機。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