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失控-《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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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嘈雜的聲音,混著因雪天延誤航班的焦灼,充斥在這樣漫長得幾乎綿綿無盡頭的雪天中。
陸眠和他奔波在樓上樓下,一個個地找過去,也沒見到陳旖旎的身影。
陸眠突然深感懊悔,就不該答應帶陳旖旎出來。
陳旖旎說要去機場,她一開始也沒多想,以為她要出差,或是避風頭,或是單純出去散散心罷了。
可那會兒見她連打了十幾張登機牌,將包、手機、錢包,幾乎所有東西全,都塞給了她。
陸眠才意識到,她是真的要離開。
離開這里,離開她,離開沈京墨。
離開所有人。
離開這一切。
沈京墨機械地邁開雙腿,連奔帶跑地穿梭在機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邊不住探地身,去遙望一個個登機口。
想捕捉到她的身影。
可是沒有。
沒有見到她。
什么也沒有。
明明這么多人,他卻如同在一片茫茫無際的雪原上奔尋,孤身孑然,雙目空茫。
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
看不到。
偶有飛機離港,他就更急。
依稀見一個很像她的背影,相似的大衣款式,相似的身材輪廓的,他顧不上喘口氣,就立刻追過去。
走得急了,匆匆撞到了身邊的行人,他也不管,跌跌撞撞地,直向那道身影奔去。
不是她。
對方見這么一個面色慘白、神態幾乎可以用狼狽形容的男人,滿頭大汗地奔過來,表情十分警惕戒備。
就與她這么多年面對他時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
多么陌生。
是了,他們最開始就是陌生人。
本不應產生交集的。
——沈京墨,你是不是犯賤。
是。
最開始,就是他犯賤。
凌晨兩點,沈何晏送了杜蘭芝去醫院,看著照料了一會兒,奶奶情緒穩定后,他才趕來機場。
雪在兩小時前就停了,延誤的航班也相繼離港。
沈何晏來時特意戴了口罩和帽子,遮了遮臉上傷痕,他現在也在風口浪尖,也怕被人認出。
來之前陸眠打了電話給他,說陳旖旎走了。
還說,沈京墨在機場找瘋了也沒找到她,最后硬生生地挨到了今晚最后一班航次飛走,現在還在機場呆坐著。
沈何晏來到機場二樓休息區。
不遠處,那男人高大筆挺的輪廓,此刻看起來萬分蕭索。
他整個人如同縮了水一般,像是被胡亂地塞進了身上那件平時穿得一絲不茍的襯衫里。
打得工整的領帶也歪歪斜斜地掛在脖子上,領口散亂開,形容不乏狼狽。
他表情疏漠,神態疲憊倦怠,氣勢折了大半。
蒼白的,像是張被揉皺了的紙。
陸眠手里拎著陳旖旎的包,坐在一邊,有些無措,見沈何晏過來,她看著他,眸光動了動。
“……”
沈何晏雖戴著口罩帽子,也遮不住眼角傷,與久未見面的陸眠對視一眼,總有些不好意思。
他卻也敏感地察覺到,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上是哪里。
似是有話對他說,卻又欲言又止。
詭異的氣氛流淌,對視了一會兒,沈何晏站定在沈京墨身邊。
今晚航班都飛走了,沈京墨看著窗外黑沉一片的天空,目光渙散開,眼神不聚焦。
“哥。”
沈何晏動了動唇,輕喚了聲。
那會兒他都要開車撞死他了,他這會兒居然什么脾氣都沒有,從前兄弟之間的鋒芒全無,終是好言勸了句:“回去吧,很晚了。”
沈京墨指間夾了支煙,沒抽過幾口。
只有煙氣在冷空氣中,寂寥地燃。
火星猩紅,明明如焰,幾乎要燙到他手指。
他感受到那灼意,卻也不管。
心口泛著一片被撕扯開、血肉模糊的空,被這痛感,一點點地燙皺了,緊縮著。
沈京墨不做聲。
又低頭,手臂支在雙膝,雙手不住地,撫著冰冷蒼白的臉頰。
卻又抬一抬頭,視線落在不知某處,絲毫不聚焦。
無處安放自己的情緒。
半晌,他一揚腿,從座位上直挺挺站起。
立在機場慘白燈光下,像是一棵被灼曬干了水分的枯樹,搖搖欲頹。
他轉身,直往機場外走。
外面的世界已是另一番光景。
夜空黑沉,濃云蔽月,不見一絲光。雪路平滑如鏡,腳落在上面都打滑。
沈京墨僵直著雙腿,依然像是在機場奔尋之時,機械地邁動。
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上了自己的車,坐在車上,握緊了方向盤,也久久沒發動車子。
直到后面一輛車瘋狂地對他打喇叭,他才緩緩拉回神緒。
很快,又開始下雪了。
這一次毫無綿綿細雪的鋪墊,篼頭而下的就是洶洶的鵝毛大雪。
車身載著他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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