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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樓雅間內(nèi)，菜品已經(jīng)擺上，雖說看不出特別奢侈，但大魚大肉卻是不缺。高士廉看了一眼，在楊侗坐下后又說了一句‘高先生請’，坐在了下首位，讓裴仁基挨著陛下。

    “士廉啊。”裴仁基坐穩(wěn)后說道：“昨日你與我所說之事太過重要，今日當(dāng)著陛下的面再說一次可好？”

    高士廉沒動，面帶微笑提起就被，沖著楊侗一句：“臣，高士廉，敬陛下?！?

    仨人誰也沒動筷子，裴仁基使勁瞪了高士廉一眼，那意思是‘咱可給你鋪好了登天路，你千萬別不是抬舉’，隨即也舉起了酒杯，緩和氣氛的轉(zhuǎn)頭看向楊侗說道：“陛下，士廉在交趾待的時間太長了，不懂禮節(jié)，您別見怪?！?

    看到這兒，楊侗已經(jīng)明白了，這高士廉接到裴仁基書信時，怕是滿懷希望的趕往洛陽，可來了之后卻是失望異常。至于為什么失望，那理由多了，比如對十六歲的皇帝沒信心，始終認(rèn)為擊敗鄭公府是僥幸；再比如如今天下大亂，真正的大隋只占一城，還兵微將寡，這怎么和竇建德、李淵、王世充比？就連蕭銑、沈法興之流也比你城池多啊。如此一來，怎么能不失望？

    說實話，楊侗沒生氣，這局面確實很寒酸，讓人瞧不起也應(yīng)該，但高士廉卻根本不知道這比自己剛來到隋末時，已經(jīng)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就當(dāng)與大才失之交臂好了，不管怎么說，也先把這頓飯有禮有節(jié)的吃下來，其他的，不提也罷。

    “高先生由交趾一路趕來，只為與舊友相會，想必和國丈關(guān)系匪淺啊?！?

    不談國家大事時，高士廉還是愿意張口的，他輕輕放下酒杯，微笑著說道：“陛下有所不知，裴老乃北周驃騎大將軍裴伯鳳之孫，少時便驍勇無敵，初入仕途便是文帝侍衛(wèi)，本該是前途無量。曾跟隨將軍李景討伐叛逆向思多，破吐谷渾在張掖，戰(zhàn)靺鞨、征高麗，官至河南道討捕大使，如今王世充抗竇建德的虎牢便是當(dāng)初裴老迎戰(zhàn)李密之地……”

    裴仁基揮揮手，嘆息了一聲：“唉，都是當(dāng)年的事了。”他不太想提那段往事，畢竟有著投降瓦崗的羞愧在。

    高士廉聽明白了裴仁基的意思，可他依然繼續(xù)說道：“是啊，是當(dāng)年的事了。當(dāng)年群雄并起，時局混亂，士兵有功也無人記錄，不被獎賞，是裴老見部卒戰(zhàn)李密太過疲憊，這才變賣了軍資犒賞三軍。結(jié)果呢，那監(jiān)察御史蕭懷靜無錢可貪便收羅罪名彈劾裴老，這邊正和李密搏命，那邊卻要隨時擔(dān)心朝廷降下責(zé)罰，一個不小心就會連命都沒了，可悲啊。”

    “而當(dāng)時正值張須陀被李密所殺，裴老盡收張須陀之兵將急需鼓舞士氣之時，簡直是舉步維艱?！?

    他借著提裴仁基的舊事說出了大隋被百姓憎恨、被有識之士拋棄的原因，也間接說明了自己為什么抵達(dá)洛陽兩日之久還不進(jìn)宮見駕的原因，說到底，還是不信任。信任這東西啊，丟掉時極為簡單，可要是再想找回來，難上加難。同時也是側(cè)面點醒楊侗，您面對可不光光是資源問題，更重要的，是信任危機。

    這個時候，其實是楊侗詢問的好時機，一句‘高先生以為大隋該當(dāng)如何’，他就得將自己陷入兩難之地?？筛呤苛锹斆魅耍趺磿o楊侗開口的機會？將心中郁結(jié)說出后，話鋒一轉(zhuǎn)，便帶到了另外一處：“幸好我和裴老相識時，并非在他最為難的時刻……”

    裴仁基也想起了往昔，接話道：“那時士廉年少成名，事母至孝，乃遠(yuǎn)近聞名的孝子，又知識淵博，這才讓咱想要結(jié)交啊。這不，眼下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小二十年了，盡管交情不深，平日也來往不多，但士廉年少時的風(fēng)流倜儻，我依然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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