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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說遠(yuǎn)了，說遠(yuǎn)了。反正第一次見那小姑娘，我對她印象也挺好的，很質(zhì)樸，就跟她交代了一些事，允許她在別人不用教室的時候，自己去學(xué)著彈，還送了她幾本最基礎(chǔ)的琴譜。哎呦喂，這小丫頭就實誠了，每天一大早，下面門開了，這樓里樓外的幫著阿姨一起打掃的干干凈凈。然后彈上一小會，就趕著去上課了?！?

    “這也就算了，有時候我來得早了，辦公室開門了，還會把我那兒也給打掃一遍。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就想著把這棟樓跟教室的鑰匙給她配一把算了。反正這間教室利用率也不高?！?

    “但是有一說一啊，我給她鑰匙之前也是做過詳細(xì)的調(diào)查的。專門去找她輔導(dǎo)員了解過情況，還跟她們寢室室友聊過。那時候我才知道晨霜是咱們學(xué)校為了完成貧困地區(qū)定向招生任務(wù)才招進(jìn)來的，最開始功課還有點跟不上，不過還好，一年下來也能在班上排在中游位置了。”

    “你們想想看，這多不容易啊。對了，說到這個，我還想到一個細(xì)節(jié)，是她們寢室室友提供的。她不舍得用學(xué)校的投幣洗衣機(jī)嘛，一直用手洗衣服，所以冬天手總是容易生凍瘡。一個寢室的女生嘛，看不下去了，正好她新買了一只護(hù)手霜，味道不太喜歡，就死活要送給晨霜?！?

    “晨霜最后拗不過她就收下了。結(jié)果這丫頭連續(xù)一周，每天趁著幾個姑娘出去的時候，把寢室收拾得整整齊齊不說，還幫寢室?guī)讉€女生把開水都打好。寢室在五樓啊，打水要去一樓，寢室六個水壺，這上上下下要跑三趟??！想想都讓人心酸。這也還是寢室里幾個孩子都懂事，晚上集體跟她談了好久，她才沒這樣了?！?

    聽到這里，寧為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劉老師，不至于吧？就算她學(xué)習(xí)成績中等，拿不到獎學(xué)金，她的情況助學(xué)金應(yīng)該能拿到吧？也不至于買不起一瓶護(hù)手霜?。俊?

    “哎……”

    說到這里，似乎勾起了劉老師的傷心事，竟然抬手抹了抹眼淚，道：“這就是我下定決心哪怕?lián)c責(zé)任，也要把這棟樓鑰匙給她的原因了。這孩子當(dāng)真是懂事得讓我想著都覺得心酸。寧博士啊，你是不知道家庭困難能到什么程度，這么說吧，她每個月生活費(fèi)只給自己留三百塊，剩下的一大半打給了家里，一小半給了她還在上高中的妹妹。”

    “這也是從她們寢室里才了解到的情況，其實她們寢室本來都不知道的，也是一次她媽媽打電話來，說是她奶奶不生病了，需要住院，但要先交兩千塊住院押金，家里還差五百。當(dāng)時她的助學(xué)金還沒下來，自己身上又沒那么多。所以第一次開口找寢室的姑娘借了三百塊錢。然后加自己攢的兩百塊一起轉(zhuǎn)給了她媽媽，接下來幾天在學(xué)校里就天天吃饅頭加咸菜，配點食堂的免費(fèi)湯，跟一瓶醫(yī)務(wù)室開的維c。就這樣過了兩個月?！?

    “這也就算了，自己生活都成問題，她還把連續(xù)兩個周末打工的錢先還給室友了。她們輔導(dǎo)員也跟我說，有段時間他都看不下去一個小女孩，把自己日子過成這樣，下助學(xué)金的時候強(qiáng)制給她校園卡里沖了一千塊。人家到好，該怎么樣過還是怎么過的，反正校園卡里有錢，她身上就不留什么錢了?！?

    “二十多歲的女孩啊，寢室里一件屬于自己的化妝品都沒有，我去看過她的衣柜，幾件舊衣服打理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當(dāng)時我就想，我閨女要有她一半懂事，我這輩子可就幸?？?。不過再想想，又覺得她這樣把擔(dān)子都壓在自己身上，也不是個辦法，所以我給她鑰匙的時候也跟她深談過一次。”

    “大概是知道我是為她好吧，她也跟我說了些事情。說起來這孩子也是沒辦法。小時候家里雖然窮點，但起碼也還過得去，家里也對她挺好，一直支持著她跟她妹妹好好讀書，誰知道她爸爸四十歲那年因為腎衰竭去了，她奶奶身體又不好，需要她媽媽時刻照顧著，縣城里她家的低保已經(jīng)按頂格給了，但每個月也就一千多，家里又除了她還有個妹妹也在讀書，你們說換了你們怎么辦？不管了？”

    “暑假她不回家，一來，是想省點路費(fèi)，二來，可以去外面打打工，賺點錢補(bǔ)貼家用。她對自己的成績又不太自信，不敢接家教怕誤人子弟，平時又要上課，只能做些小時工。暑假到是能多賺些錢。所以這兩天大概是因為工作太忙了，晚上就沒來彈琴吧？”劉老師猜測道。

    寧為跟魯東義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帶了一絲沉重。

    然后魯東義隨口問了句：“我記得以前學(xué)校也給這種貧困生專門捐過款的，其實如果輔導(dǎo)員跟上面匯報一下，應(yīng)該不少人愿意幫幫她吧？”

    “哎……”

    劉老師長嘆了口氣，說道：“捐款是可以啊，學(xué)校要是組織給晨霜捐款，我第一個先捐一萬出來。但也得人家要??！你們是不知道，過年這孩子給我從家里帶來了一塊說是自家里喂得豬做得臘肉，得有十來斤吧，我就給她包了個一千塊的紅包想塞給她。人家死活都不肯要，最后我偷偷放她書包里。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這丫頭一有空就來幫我做事也就罷了，過了兩個月，我找本曲譜的時候，才看到她又偷偷把那個紅包塞回我文件柜里了，我都一直不知道……”

    “行，謝謝了，劉老師，我大概清楚了?！濒敄|義道了聲謝，準(zhǔn)備結(jié)束這次對話，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了，也沒必要耽誤時間了。

    “嗯，我沒事，到是你們那邊都是聰明人，要是能想個辦法幫幫這孩子就最好了?！眲⒗蠋熕斓拇鸬?。

    ……

    走出了二層樓，兩人默默的朝數(shù)院走著，情緒不太高漲的時候，大概誰也沒聊天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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