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阁_书友最值得收藏的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九章 深瀾沉恨-《滄月·聽雪樓系列(共3冊)》


    第(1/3)頁

    第九章    深瀾沉恨

    “迦若,外面是你么?”

    黎明的月宮里,靜謐無聲。

    這里是靈鷲山的最高處,也是拜月教主的起居住所,在教主未召之前從來都沒有人敢進(jìn)入——然而,聽得外面庭中傳來的聲音,假寐中的拜月教主陡然驚醒,脫口的驚呼聲劃破寂靜。

    沒有回答,只聽得兩聲短促的低喚,急切而無助。

    明河一下子擁衾坐起,在黑夜里睜大了眼睛,睡意全無——是饕餮!

    最近迦若經(jīng)常連夜出去,通宵不回,她無從得知他心中的想法。

    只是想著、在大軍壓境的時(shí)候拜月教只能指望他了,便不能多猜疑什么。

    然而,昨夜是傳燈大會(huì),教中散會(huì)的弟子已經(jīng)通報(bào)了大會(huì)被聽雪樓的人打亂的消息,主持大會(huì)的右護(hù)法清輝至今未返,讓她聽了好生擔(dān)心。

    但是,身邊卻沒有一個(gè)人可以商量……身為大祭司的迦若,卻又是莫名其妙的一夜不知所蹤。

    靈鷲山上靜謐如同死境,然而她卻睡不著。

    不知為何,心里隱隱有莫名的恐懼——雖然是五年前一齊聯(lián)手篡權(quán)、奪了拜月教教主和祭司的位置,共同支配這個(gè)苗疆直到今天。

    然而身為教主的她,一直是不了解這個(gè)同伴的。

    總覺得,這個(gè)人的心里有什么隱藏得極深的東西,不曾讓任何人看見。

    他有他的想法,卻從來不和任何人說,包括身為教主的她。

    雖然作為教中的大祭司,但是迦若對于拜月教的事務(wù)從來看的很淡,幾乎從來不插手。

    如今,雖然在她的哀求下,他許下了決不讓聽雪樓毀滅拜月教的承諾,然而,她卻不知迦若準(zhǔn)備用什么樣的方法,來阻擋已經(jīng)越過瀾滄江的兵馬。

    “迦若,怎么回事?

    !”

    聽到庭外幻獸的低喚,來不及細(xì)想,明河胡亂扯了案頭一襲孔雀金的長袍裹住身子,便往外奔去。

    重重的帷幕垂在她面前,讓她看不見窗外的情形。

    明河胡亂的伸手撥開那些霧一樣的簾幕,心中莫名的感到慌亂無比,奔跑中,長袍下擺不時(shí)絆住她的腳。

    一層層的帷幕被拂開,外面的天光透進(jìn)來,最后一層帷幕上,忽然映出了那個(gè)人的影子。

    明河舒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將腳步放緩,拂開最后一層帷幕迎了出去:“天不亮就來這兒,這教中也只有你敢——”

    話音未落,拜月教主剛剛淡定下來的臉色驟然一變:“迦若你怎么了?

    !”

    她看到他的眼睛——可怕的混沌,彌漫了死灰色。

    齊眉的額環(huán)以下,本來蒼白清冷的臉頰變得黯淡無光,有奇異的死灰、活了一般的在皮膚下涌動(dòng)。

    尸毒!而且是鬼降中最毒的血鬼降的毒!

    明河的臉陡然也是蒼白得毫無血色,她看著大祭司,連忙抬手扶住他的肩,一手迅速撫上他的眉心寶石,緊張的聲音都變了:“怎么回事?

    你怎么中了自己人的毒!——快快快……都要入腦了!月神保佑……你快進(jìn)來。”

    “不……”祭司一直半閉著眼睛,似乎衰弱到無法出聲,然而在拜月教主扶他進(jìn)去的時(shí)候,卻忽然抬起手推開了她——那只手,已經(jīng)漆黑如墨。

    看見這樣可怖的毒性,明河的手都有些顫栗,然而,耳邊卻忽然聽到迦若開口說話:“先……先救她。”

    她驀然抬頭,順著那個(gè)勉力站著的人的手、看向庭外——那里,黯淡的晨曦中,幻獸前膝跪地停在門外石階上,背上馱著一位失去了知覺的緋衣女子。

    那女子的長發(fā)拂在了地面上,袖間露出緋色的袖劍。

    頰上那一彎金粉勾的月牙兒陡然煥出冷冷的光,拜月教主的手忽然不再顫抖了。

    “她是誰?

    舒靖容?”

    她眼神冷冽,抬頭看著大祭司,一字一字的問,“是聽雪樓那邊的人,我為什么要救?

    迦若,你是不是要叛——”

    話音未落,她忽然說不出話來。

    迦若的手陡然探出,按住她的肩,搖搖欲墜的祭司似乎是把全身的力量都按在了她的肩上,手指用力的要握碎她的肩骨。

    他看著她,然而已經(jīng)實(shí)在無力再說什么,只是看著她,眼睛里面一片死灰,緩緩搖頭:“救救她……”

    “你、你快進(jìn)來,我給你解毒!”

    看到他的臉,明河再也無法按捺的脫口驚呼,幾乎是哀求著,扶著他,“你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快進(jìn)來——”

    然而白衣的祭司沒有動(dòng),依然沉默而執(zhí)意的、站在門口,按著她的肩。

    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開口說話,然而眼神一直看著門外深度昏迷中的緋衣女子:“救救她……”

    明河的手,終于一分分顫抖起來,慢慢全身都顫抖得如風(fēng)中的葉子。

    看著黑氣一分分彌漫上他的臉,拜月教主忽然間仿佛崩潰,掩住臉大呼:“好了!我救她!我救她!——求求你快點(diǎn)……快點(diǎn)進(jìn)屋來。”

    饕餮一聲歡呼,直躍而起,背著昏迷的緋衣女子進(jìn)入房間。

    “謝謝。”

    迦若的手一松,精神氣仿佛忽然消散,人就無知覺的向著門中倒了下去。

    “我們都已經(jīng)快要拔掉藍(lán)關(guān)上那個(gè)拜月教據(jù)點(diǎn)了,為什么下令停止進(jìn)攻?”

    青翠欲滴的鳳尾竹下,青衣人劍眉緊蹙著,毫不客氣的問坐在榻上微微咳嗽的聽雪樓主人,“是因?yàn)閺堈嫒撕兔麋R大師受了傷,怕這邊支持不住要我們返回么?”

    “碧落。”

    輕輕拉了一下同僚,紅衣女子察覺到了樓主今日反常的沉默——本來,在各方人馬出擊就要初戰(zhàn)告捷的時(shí)候忽然下令勒馬撤退、就不是蕭樓主的作風(fēng)。

    然而,又是什么居然能掣肘他、做出這樣的退讓?

    蕭憶情看著眼前聽雪樓四位護(hù)法中的兩位,緩緩搖頭:“自然有我的緣故。”

    “什么緣故?”

    碧落的脾氣一如當(dāng)日在江湖游俠時(shí)期,即使面對著聽雪樓主也絲毫不曾收斂,“雖說我們這邊張真人他們重傷,可是他們不也死了一個(gè)右護(hù)法么?

    我們可絲毫沒有落了下風(fēng)!我們付了多少代價(jià)、才能圍殲?zāi)切┘一铮 ?

    “我說要先按兵不動(dòng)!”

    忽然間,聽雪樓主放下茶盞,驀的抬頭,眼神冷銳。

    即使是碧落,也心下一驚,紅塵拉著他,俯身行禮:“是,我們恭領(lǐng)樓主之命!”

    有風(fēng)吹過竹林,蕭憶情靜了靜,忽然忍不住又咳嗽起來,淡淡吩咐手下:“把人馬都撤回來,圍駐在靈鷲山腳下——注意,也不要逼得太近了。”

    “無我命令,不得擅自攻擊拜月教——”聽雪樓主說了那一番話,眉間又不知是什么樣的神色,只是看著遠(yuǎn)空,加了一句,“如果……如果我有令,一下,則全力攻入月宮!那時(shí)候,遇人殺人,遇神殺神,靈鷲山上雞犬不留!”

    “是。”

    震驚于樓主想來淡漠的口吻里陡然流露出的強(qiáng)烈殺氣,但是不再爭辯什么,碧落紅塵兩位護(hù)法齊齊領(lǐng)命。

    蕭憶情低下頭,眉間的神色更為莫測,只是淡淡道:“你們下去罷。”

    “呵。

    樓主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竟然也會(huì)犯胡涂?”

    退下的時(shí)候,和紅塵并肩走著,轉(zhuǎn)過小徑的時(shí)候碧落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樣一來,且不論拜月教散布各處的勢力會(huì)脫出我們目前辛苦布下的包圍逃逸,如果他們集結(jié)起來反攻,而我們把人馬定駐在靈鷲山下,那不是成了現(xiàn)成一個(gè)靶子么?”

    “這種道理,樓主心里必然也該明白的。”

    紅衣的同僚行走在翠竹間,卻是沉吟著回答,“不過今天的樓主確實(shí)有一些奇怪……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將全部力量撤回到月宮附近,想必是為了防止那里有甚么變化——”

    說著,紅塵看著前方人馬來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奇怪。”

    “什么?”

    碧落背琴攜劍,在竹徑上頓住腳步轉(zhuǎn)頭問。

    紅塵定定回顧竹林那邊的軟榻。

    青翠欲滴的鳳尾竹下那一襲白衣如雪,在軟榻上慢慢闔上手中的茶盞。

    有竹葉蕭蕭而落,散在他的衣襟上,顯得說不出的孤寂。

    “靖姑娘呢?”

    喃喃的,紅塵自語了一句。

    碧落也是一怔,忽然明白了為什么方才對著樓主時(shí)、總感覺缺了什么。

    兩個(gè)人面面相覷,心里揣測著,卻都沒有說什么話。

    “我們?nèi)グ讶笋R從藍(lán)關(guān)那里帶回來,駐靈鷲山下去吧。”

    許久,碧落率先轉(zhuǎn)身開路驀的淡淡來了一句,“如果靖姑娘有什么不測,我怕這一次就不是拔除拜月教那么簡單了——圣湖會(huì)變成血湖吧?”

    靈鷲山。

    月宮。

    月神殿。

    神殿前,那一片清冷的碧波上,千朵紅蓮綻開,在夕陽的光線下猶如火焰跳躍。

    然而蓮下的水卻是極度寒冷的,寒冷得仿佛來自幽冥——因?yàn)檫@里匯集了天地至陰之氣。

    這個(gè)不足兩里見方的山頂圣湖,是拜月教開教以來便設(shè)下的——那是教中所有術(shù)士靈力的來源,連大祭司都不例外。

    圣湖的力量來自于湖底沉積的無數(shù)死靈和怨魂,幾百年來,拜月教用術(shù)法殺人無數(shù),而殺掉的那些靈魂卻被鎮(zhèn)壓在施了咒術(shù)的湖底,無法進(jìn)入輪回也無法消滅,只能靜候著拜月教術(shù)士的差遣。

    白天化為紅蓮,到了月夜卻變?yōu)樗漓`。

    雖然是教中力量的源泉,但是湖中怨靈的力量,卻是同時(shí)也讓拜月教小心翼翼,生怕禁錮著的陰毒力量會(huì)失去控制而逃逸入陽世,所以在挖掘好圣湖的同時(shí),開山教主也建造起了這座月神殿,用天心月輪來鎮(zhèn)壓住怨氣。

    “迦若你醒了?”

    神殿里有天竺桫欏香的縈繞,昏沉的長明燈下,披著及地長袍的女子疲憊而驚喜的叫了起來,看著在神龕下供桌上睜開眼睛的男子。

    黑氣褪的很快,他的臉色亦然回復(fù)了平日的蒼白,只是眼中的神采依舊有些混沌。

    聽到教主的聲音,迦若的手抬起,抵住桌邊,似乎想站起來卻依舊力不從心,他開口說了一句什么,卻發(fā)覺依然說不出清晰的話來——那個(gè)鬼降的毒,確實(shí)好生厲害。

    “你說什么?”

    明河過來扶住他,慢慢起身,問。

    “她呢?”

    調(diào)息了一下,再度開口,終于說出了兩個(gè)字。

    然而,拜月教主本來帶著一絲驚喜的眼眸卻陡然冷凝,倔強(qiáng)的咬住咀唇,不回答,眼神冷厲起來。

    “冥兒呢?

    她好了么?”

    看到明河不回答,迦若也是陡然的變色,急問。

    拜月教主沉默,忽然間抬頭,微微冷笑起來,眼色陰郁而冷漠:“死了!她死了!那時(shí)候我都來不及救你了——干嗎還要救她浪費(fèi)時(shí)間?”

    剛剛站穩(wěn)身子的白衣祭司驀然回頭,目光閃電般的落在她身上。

    “你再說一遍——冥兒怎么了?”

    迦若的語氣,卻是極度平靜的,平靜得如同冰封雪塑,注視著明河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問。

    “她死了!我放著她不管,所以她死了!”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谢通门县| 南宁市| 文山县| 苏尼特左旗| 福鼎市| 锡林郭勒盟| 隆子县| 安国市| 宝山区| 灌阳县| 本溪市| 平原县| 崇礼县| 临清市| 稷山县| 天柱县| 浪卡子县| SHOW| 高雄县| 鄂托克旗| 新邵县| 祁连县| 静宁县| 读书| 启东市| 安丘市| 襄城县| 昌图县| 焦作市| 滁州市| 奈曼旗| 怀柔区| 裕民县| 合山市| 舞钢市| 阿鲁科尔沁旗| 汝城县| 杭州市| 隆尧县| 婺源县| 锡林浩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