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兵閣-《滄月·聽雪樓系列(共3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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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神兵閣
序
守著這里,大概已經有十七年了吧?
流年易逝,剎那的芳華,如同這桌上燃燒的蠟燭一般,也早化成了灰燼,而在火焰里面欲滅不滅的,只是過去的韶光,掙扎著,想留駐片刻,然而,終究被無情的烈焰一寸寸吞噬,一寸一寸,化為灰燼而已。
池小苔,曾經那么美麗嬌憨的少女,如今,卻像階上枯澀的蒼苔。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
可是,屐齒仍在,那個曾站在階上從容叩響她心中那扇門的病弱年輕人,那個驚才絕艷的聽雪樓主,那個曾讓她那樣瘋狂地愛過、恨過的人,卻早已不再。
是自己背叛了他……然而,她不曾后悔。
他是驚才絕艷的人中之龍,騰飛九天,俯瞰蒼生。
而她,不過是一只無法和他比翼翱翔的燕雀。
她知道他終究會離開——而她,只會漸漸成為一片枯澀的蒼苔而已。
空留著屐痕,卻再也等不到來叩門的人。
她怕他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離開,所以,干脆就自己動手來永遠留住他。
那一個雨夜,她同意了二樓主高夢非的建議,聯手背叛聽雪樓,行刺蕭憶情!
男人想要背叛朋友,可能會有一千個原因。
而女人想要背叛一個她依舊深愛的男人,卻沒有別的原因:她要狠狠地刺痛他,令他永遠也無法忘記。
如果不能被他愛上,那么,就被他殺死吧!
那次的叛亂果然沒有成功,雖然她窮盡了所有心力,敗落的那一刻,她沒有痛苦,反而只是覺得欣慰:她早就知道,大師兄是沒有人可以戰勝的……唯一能殺他的,或許只有那個叫阿靖的女子而已。
可是師兄沒有殺她,盡管自己用盡了所有方法激怒他,想在他的手上求得一死。
然而,他卻只是淡淡地一拂袖,把她關在了這座閣樓里,說:“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被軟禁在了一個看不到他的地方。
從此,她便再也沒見過他,一直到他死——死在那個叫阿靖的女子手里。
對于她來說,那便是最殘酷的懲罰。
如今,十七年風風雨雨過盡,江湖中只余下隱約的話語在追隨他們兩個人的傳說。
既然他死了,那么自己再去求死也沒有了意義——她不想再求死,因為生怕喝過孟婆湯的自己,反而會忘記所有的愛與恨。
而活著,起碼還能擁有回憶。
在師兄和阿靖雙雙死亡后,聽雪樓修建了這個神兵閣,用來供奉那一對人中龍鳳生前用過的刀和劍。
一年后,她的軟禁地址也換到了這里。
這是她自己要求的,為的只是想每天這樣地看著他生前片刻不離身的夕影刀而已。
隨著聽雪樓的持續興盛,征服四方后作為戰利品的各種武器、各門派呈獻上來的寶刀名劍漸漸多了,不知不覺地,居然是滿滿一室——名副其實地成了匯集天下神兵利刃的“神兵閣”。
十六年來,從被囚到如今,伴隨她的,只有神兵閣里四壁上森森的刀劍、架上林立的槍棍、還有匣子里盛放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暗器毒藥……
每一件武器的背后,恐怕都有過不平凡的往事。
或者凄厲,或者沉厚,或者雪亮,或者斑駁……那些不會說話的兵器靜靜地在四壁上、櫥柜里看著她,用隱秘的眼睛——它們已經沒有了血的味道。
即使過去飲過多少人的熱血,但是在這靜謐的神兵閣里,所有的利器只是一片片靜止的光陰,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她那些不老的傳奇。
她想,那些東西是會說話的,只要你用心去聽。
平日閣里絕少有人來,她也不開窗,就在幽幽的光線里,看著四壁的兵器,辨認它們的優劣,考證它們的歷史,回憶江湖中的傳說,想象著他們主人的風貌……然后,皺紋漸生的嘴角泛起奇異的笑意,撫摸著那些兵器,喃喃自語。
那幾乎已經是她余生唯一的樂趣。
然后,在聽雪樓每一個夕陽西下的時候,就著窗戶縫隙里那浮動著微微塵土的光線,她鋪開白絹,用小楷認認真真地記下了那一則則傳奇。
——亦真亦假的筆觸中,是她那如云般莫測的心。
第一篇 相思淚
相思淚。
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相思淚,靜靜淌在他秀氣的手指間——仿佛是滄海枯了以后,從情人眼里墜落的那一滴。
但是,那卻是死亡的淚水,是蜀中唐門的絕品劇毒暗器。
唐門的第一高手坐在鏡湖軒靠窗的雅座里,低頭看著自己手中那一滴晶瑩的淚水。
那膠一般透明柔軟的東西,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流動,折射出美麗的光澤。
剛燙好的女兒紅還沒有喝過一口,然而,他沒有介意,也來不及介意。
——因為第七批敵人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這一次的敵人雖然只有兩個,可他手中卻只剩一滴相思淚了。
唐諍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他沒有抬頭看最后來的那兩個人是誰,但是他知道,越晚出現在這里的人,在聽雪樓中的地位一定越高。
最后踏上鏡湖軒二樓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如玉樹臨風,女的如空谷幽蘭,就這樣踩過滿地的尸體,來到他面前。
“唐兄,你果然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
先開口說話的是白衣男子,帶著微微的誠摯的贊許。
而旁邊那個穿湖藍色衣衫的女子則只是出神地看著尸首身上的暗器和死狀,仿佛在想著什么難解之事。
“南楚……原來這次行動的最高首領是你。”
聽到聲音后青衣人不覺一震,長長吐了口氣——終于到了最后了。
看著面前的人,他自嘲似的笑了笑:“看來,我還是沒有讓聽雪樓主親自出手的價值啊……”
“大哥的身體不太好……他知道我了解你,才派我主持這次針對唐門的圍剿。”
南楚微微笑著。
雖然面前就是立刻要決一死戰的昔日好友,可他仍然在笑。
兩個人,一滴淚。
唐諍的手指一動,相思淚顫巍巍地滑落手心——雖然明知必死,他也要最后一搏。
看著他手上那一滴相思淚,白衣男子忽然提議。
“唐兄,我們來賭一把如何?”
兩杯胭脂般的女兒紅。
嫣紅如血,酒香撲鼻——然而,那滴淚已經融入了其中一杯中,無色無味,不著痕跡。
那就是賭約,以生命為代價的賭約。
透過裊裊的熱氣,他對著南楚頷首示意。
可以開始了。
既然毒是他下的,那么南楚就有優先挑選的權利。
湖藍色衣衫的女郎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兩杯酒,沉吟之色更深。
靜謐得出奇的鏡湖軒,滿地的尸體,西湖上微風吹來,柳絲隨風拂動,然而,樓中的氣氛是詭異而緊張的。
南楚深深看了他一眼,手抬起——
“婉詞,你出去。”
忽然而,南楚對身邊的女子緩緩道:“你也是毒藥方面的高手,應該回避這樣的場合。”
藍衫女子臉色瞬間蒼白,但是仍然不出一聲地走了出去。
“你還是以前那個樣子。”
唐諍微微苦笑,“如果你不說,我也不會知道你身邊那個女子居然就是‘神農之女’秦婉詞姑娘……你何苦自斷后路?”
“因為我想要公平。”
南楚目光沉靜而深邃,“一直以來,我想要的就是這個。”
“所以你跟隨蕭憶情?”
唐諍諷刺地笑了,“要知道,像聽雪樓這樣以強壓弱,用武力吞并武林,本身就沒有什么公平可言!”
“看法不同而已,唐兄。”
南楚搖頭嘆息,“我不和你爭論……開始吧。”
他的身子微微前傾,注視了面前兩只杯子片刻,終于,伸手去拿其中的一杯。
唐諍的目光閃了閃,嘴角抽動了一下。
然而,南楚的手在半空中忽然改了方向,在另一杯的上方頓住了。
唐諍的眉頭皺了一下,忽然南楚抬頭看了他一眼。
是想在自己的目光變化中判斷出正確的答案吧?
唐諍想著,干脆把眼睛閉了起來,他不能確定自己的眼睛會不會出賣他。
片刻,終于聽到了液體流入咽喉的聲音,他觸電般睜開眼睛——是靠窗的那杯酒空了。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
“不要急著告訴我答案……就讓我自己等待結果吧。”
南楚喝完了酒,仿佛有些不勝酒力似的,倚著窗臺緩緩吟道,“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唐諍看著窗外,那里的柳樹下,身著藍衫的秦婉詞手挽柳枝盈盈而立,因為極度緊張,嬌弱的身材如同風中楊柳一樣微微顫抖,他忽然嘆息了一聲——
“南楚,其實這一次你本來沒必要和我打這個賭的,對于我來說,一對二根本沒有勝的機會,而你們起碼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可你為什么要和我賭呢?”
“你是為了她吧?
因為我手上還有相思淚,所以她和你都有一半死亡的概率……你怕我在最后出手時選的是她,所以你才搶著和我打賭。”
“果然——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啊……”
唐諍忽然變得很多話,然而,說完以后,看著南楚不自在的眼睛,他冷漠的眸子里閃出了笑意:“恭喜你能聽完我這些廢話——這證明你贏了。”
“相思淚的毒,可是七步奪命的。”
他大笑:“看來,嘗過相思滋味的人,是沒緣分再嘗一遍相思淚的——”大笑中,他抬手去拿剩下的那杯酒,毫不猶豫。
“啪。”
南楚忽然抬手碰了一下,杯子摔到了地上,碎成片。
然后,看了看地面,似乎無奈地揚了揚眉,道歉:“抱歉,不小心失手了……這一次的賭約算是沒有完成吧!三個月后,我再來找你。”
“唐兄,再會。”
南楚就那樣振衣而起,向門外走去,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來殺他的。
“來世再會……”然而,他聽見背后的唐諍輕輕笑了一聲。
大驚。
他下意識地拔劍,反手護住背部空門——然而,已經遲了……迅速回頭,看見的卻是那滴晶瑩的淚,在唐諍手指間一閃而逝。
他只覺得背后微微一涼,仿佛這早春江南的風忽然破體而入,酥酥懶懶的——相思淚!唐諍竟還有一滴相思淚!
“唐兄!”
他震驚,心底驀然悲痛莫名。
但是……但是他哪里來的相思淚?
唐諍方才明明已經用掉了最后一粒!
南楚的目光停在方才酒水潑過的地上,然而,光潔的木地板上沒有任何腐蝕損壞的跡象——恍然明白了什么,他苦笑。
“你根本就沒有下毒!對不對?
方才兩杯酒都是沒毒的!”
毒發作得很快,死灰色迅速漫上了他的眼睛,看著唐諍,他的笑容有些苦澀:“一開始……你就想騙過我吧?
然后……等我以為你死了離去時,再……再從背后偷襲我……”
——誰都無法背對著唐門高手,甚至蕭憶情也不能!
南楚的眼睛里已經完全充溢了死亡的顏色,然后,由于毒藥的作用,有一滴滴奇怪的液體,從他緩緩合攏的眼角流下:“我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那是淚。
“南兄……我負你。”
唐諍忽然嘆息,語氣沉痛,“然而,事關唐門生死,在下不得不……”一邊說著話,青衣飄動,他已經從敞開的天窗里掠了出去——秦婉詞應該還在樓下等候,樓頂上才是沒有敵人的——他早已算好了方位。
他剛一掠出,身子還只探出屋面半個,卻發覺外面的陽光實在耀眼——耀眼得如同閃電。
然后,閃電忽然貫入胸肺……
“奉樓主之令,候君已久。”
隨同他身體重新跌落地板的,居然是身著湖藍衣衫的少女——手彈雪亮的懷劍,露出洞察一切的微微冷笑。
不知何時,秦婉詞居然早已不在那棵樹下!
“南公子,真真嚇煞人——幸虧樓主料事分毫不差,不然……不然……”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秦婉詞連忙上去扶起南楚,從懷中取藥給他服下,“你說你了解他,難道他不了解你嗎?”
三月的風吹來,然而,整個樓里卻空空蕩蕩的。
南楚睜開眼睛,看見的是秦婉詞關切而含著愛意的眸子。
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握住了垂到臉上的一綹秀發——經歷了那樣的生死,心底里深藏的感情終于掩飾不住。
他側頭看向唐諍的尸體,忽然,看見他閉合的眼角,有晶亮的東西閃動。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第二篇 碧玉簪
一支非常名貴的碧玉簪,玉質溫潤純凈,琢磨得玲瓏剔透。
那是洛陽名士謝梨洲在小女兒行笄禮之時送的。
謝家幾代都出名臣烈女,到了謝梨洲一代更是做到了朝中禮部侍郎。
卸任后回到洛陽,便成了當地不容置疑的地方頭面人物,被尊稱為“謝閣老”,真真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而謝家更是書香禮義傳世的人家,父慈子孝,門風肅然,舉城莫不稱頌。
就是那支給唯一的女兒綰發用的碧玉簪上,也用金絲細細鑲著幾個字:
“烈烈真性,脈脈柔情。
不卑不亢,玉骨冰心。”
連小兒女的飾物上,也如此煞費了苦心,可見是怎樣方正嚴謹的人家,這樣的人家,自然是集忠孝節烈于一門,代代出一兩個名垂方志的人物。
最近洛陽街頭巷尾傳誦著的,就是謝家最小女兒的節烈故事。
謝家的小女兒閨名冰玉,年方十五,許字金陵某世家公子。
二月男方迎娶,途中經過嶗山,不幸遇到了當地橫行肆虐已久的山匪“七狼”。
未婚夫被殺,家丁或死或傷,匪首蒼狼見其美貌,掠回山寨,逼娶為壓寨夫人。
謝小姐從容對答:“丈夫先喪,請容妾身以酒祭之,再奉新人不遲。”
匪首喜其諾,立刻備辦了祭品酒水,送至帳外。
小姐一身素衣,脂粉釵環盡去,唯留碧玉簪挽發。
容光絕美,氣質高華,顧影徘徊,悚動左右,而終令人不敢生出強力逼迫之心。
匪首蒼狼驚為天人,對左右言道:“早聽說大戶人家小姐不同一般婆娘,今日可算見著怎么個不一樣法了。”
謝小姐對墳哀泣方畢,聽此言,忽然微微笑答:“冰雪節操,今使君知之。”
后退,拔碧玉簪,用力刺入咽喉。
血出如瀑,氣乃絕。
眾匪驚動上前,自其袖中尋得白綾一幅,上有血書數行,曰:“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自此,方知遇襲之時,其死心便已決。
蒼狼惋惜良久,悻悻而去,逃去的家人在匪徒走遠后,連忙收殮尸體返回。
訊息傳來,洛陽轟動。
士林中,誰個不稱羨孩子的父親教女有方,門第生輝?
由一些德高望重者牽頭,向朝廷禮部上了奏章,盡敘謝家女子之貞烈。
朝廷下旨,令地方籌措建碑立坊,以嘉其志,其父教女有方,重新起用,拜禮部尚書。
數日后,棺木返回洛陽。
棺到之日,全城出街相迎,更有婦孺沿路供香花蠟燭,獻于烈女。
謝閣老不顧污穢,開棺撫尸而泣,慟曰:“有女如此,老夫何恨!”
周圍百姓紛紛嘆息,卻不曾留意閣老的臉色瞬間有變,然后收淚,蓋棺,神色復雜地匆匆催促府中仆人:“快將小姐的靈柩運回府上,準備明天下葬!”
才停棺一天,謝家就決定下葬了,多多少少讓人有些意外——按理說,出了這么光宗耀祖的事情,是該多停一些時日,好讓人來吊唁的。
然而,殯還是出了。
大葬,風光無比,一時洛陽城里又是人山人海。
“是謝家的小姐死了?”
朱雀大道邊的高樓上,一位白衣公子看著底下的送葬隊伍,微喟,“嶗山那七狼,也實在讓人看著礙眼得很,什么時候,是該清掃一下了……”
“那個小姐,我還有些印象……倒和平常閨秀很有些不一樣。”
旁邊的緋衣女子回答。
“你看——”緋衣女子身子忽然一震,輕推他,“棺木底下!”
白衣公子隨她所指望去,看向送葬隊伍中那口上好楠木棺材的底部,臉色驀然也是一變!
血!有鮮紅的血從棺木的縫隙里流出!
兩個人同時從高樓上掠下,在圍觀人群的驚呼中落到了殯儀隊中,推開眾人,來到棺前。
緋衣女子伸手從棺上沾了一滴血,放在鼻下聞了聞,對白衣男子點頭:“不錯,果然是活血!”
“里面有動靜。”
蕭憶情俯身細細聽了聽,也道,“好像還有心跳。”
“你們干什么——來人,快……”謝閣老不知為何意外慌亂地擠了過來,厲聲叱著,卻在看見來人的面貌后軟了下來——“蕭、蕭公子……?”
洛陽城里的每一個人,看見這個病弱的年輕人莫不敬畏三分,連大名鼎鼎的閣老也不例外。
“開棺!”
緋衣女子用毫無商量余地的口吻吩咐,“你女兒還活著!快開棺!”
眾人嘩然,好事者更是把街中心擠了個水泄不通——
“靖姑娘哪里的話……冰玉她死了都好幾天了,可不要說笑。”
謝閣老一邊勉強地笑笑,一邊用袖子不停地抹去額頭流下的汗水,“老夫昨天還開棺看過小女的尸身,沒錯的,已經……已經是舍身成貞了……”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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