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恰好那時候納了柳氏，柳氏小門小戶出生，大字不識一個，壓根不懂孔孟之道。對于他說的在朝堂上的煩心事，只要是別人跟他政見不合，柳氏絕對是站在他這邊的，一溜兒好聽話把他捧得服服帖帖，順帶踩跟他政見不合的人幾腳。

    一開始韓刺史也知道這樣的話聽聽就好，不能當(dāng)真。但是慢慢的，他喜歡上是被柳氏拍馬屁的感覺。好像在她跟前，自己當(dāng)真是學(xué)富五車的大儒一般。

    他愈發(fā)疏遠(yuǎn)韓夫人，與其說是他厭惡韓夫人，不如說是他怕韓夫人發(fā)現(xiàn)他沒有表面上那般好。

    這大抵便是明知自己配不上美玉，就只能自欺欺人美玉不過一塊頑石，沒什么好珍惜的。

    韓夫人看似溫柔，但骨子里倔強(qiáng)得不行。

    他一直晾著韓夫人，想等她低頭。可那溫柔如水的女子，從不曾放下她骨子里的高傲。

    最終他跟韓夫人走到這一步，是韓刺史自己也沒想到的。

    寫下和離書的時候，他不懂自己心底那突然被針扎一般的感覺是為何。他不是個刻薄的人，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都是儒雅有禮的，但是那一刻他說出的話當(dāng)真是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尖酸。

    他是想挽留什么的，但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韓夫人當(dāng)天收拾東西離開之后，他就覺得心底空落落的。

    明明這么多年他也沒怎么關(guān)注她，韓夫人也極少出現(xiàn)在他視線里。可那個人走了，他還是覺得整個世界仿佛都空了。

    他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么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知道柳氏活不了，好歹是跟自己同床共枕這么多年的女人，還為他生下了兒子。他想仁至義盡，在她還活著時對她好一些吧，畢竟他兄長做的那些事，她當(dāng)真不知。

    每次去看柳氏，柳氏都哭著說讓他救她。他不應(yīng)，后來柳氏說想在死前看看兒子。

    他猜測或許柳氏是想用兒子向他求情，或許是真想在死前再見兒子一面。

    所以他修書一封讓老二回來，卻不想因為那一場病，鬧出了這樣一大波事。

    韓刺史攥緊了被衾，力道大得五指指節(jié)泛白。

    有生之年，他還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日，每呼吸一口氣，心臟的地方都在隱隱作痛。

    那痛像是會蔓延一般，順著血液竄進(jìn)四肢百骸，頭也昏昏沉沉，炸裂一般痛了起來。

    韓刺史踉蹌著起身，打開了房間里一口籠箱，記憶里，韓夫人是在這箱子里放衣服的。

    看到箱子里只有一件繡著牡丹團(tuán)花的嫁衣時，韓刺史身形像是一瞬間被定住。

    他怔怔看著那繡工精美的嫁衣，許久才僵硬的伸出手，把嫁衣捧了出來，那些刻意被他忽略被他遺忘的往事又在這一刻涌了出來。

    柳氏小門小戶出生，終是比不得韓夫人大家閨秀頤養(yǎng)出的氣度。他忘不了當(dāng)初掀開蓋頭時，一身紅妝眉眼含笑的韓夫人給她的驚艷。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