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送君入羅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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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千山把千機(jī)抓在自己膝蓋上,給它的關(guān)節(jié)涂上新的機(jī)油,用靈力清理它身體縫隙里的細(xì)沙,舒服得它發(fā)出吭哧吭哧的聲響。
“在保養(yǎng)傀儡呀?”穆雪在他們的身邊蹲了下來。
男人沾著機(jī)油的手指微微頓了頓,“嗯,他的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了,需要仔細(xì)保養(yǎng)?!?
千機(jī)不滿意地小弧度揮動小手,抗議主人居然在穆大家的面前說自己年紀(jì)大了??上б?yàn)榇丝绦厍槐淮蜷_了,不敢隨意亂動。
穆雪伸手在小傀儡光溜溜的腦殼上摸了摸,安撫它。千機(jī)翻翻鐵皮小眼睛,發(fā)出高興的哼哼聲。
千機(jī)還是和當(dāng)年一樣可愛呢。穆雪心里高興地想,這是陪著自己最久,也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傀儡,當(dāng)年還以為他陪著自己魂飛魄散了,心里一度很傷心。看來是小山后來把他撿回去了,還修理得這么好。
穆雪的目光落在那支洞簫上,有些好奇,“你的蕭吹得真好,想不到你會這個?!?
“本來是不會的?!贬铰耦^忙碌,貌似隨口回話,“有一次,師尊回來的時候,說喜歡柳如煙吹的曲子。我就悄悄開始學(xué)了。”
穆雪疑惑地嘀咕了一句:“柳如煙是誰?”
岑千山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
穆雪沒有注意到埋頭忙碌的男人抿著的嘴角彎了起來,因?yàn)樽约哼@句無心的話,不可抑制地帶上了愉悅的弧度。
“你不知道也正常,那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贬降皖^忙碌,手里動作不停,
“從前,我不會吹蕭,可是后來我練了好多年,終于學(xué)會了,就想著有一天能吹給我?guī)熥鹇?。從前我不太懂事,天天麻煩師尊做飯給我吃。現(xiàn)在我也學(xué)會了做飯,就想著也能做給師尊嘗嘗?!?
他給千機(jī)換上了一塊新的靈石,閉合他的胸腔,拍了拍他,讓他起來。
然后抬起頭,轉(zhuǎn)過眼看著穆雪,眼中有水光,透著一點(diǎn)小心的期待。
此刻,他們彼此之間挨得有些太近,以至于穆雪可以清晰地聞到他身上傳來一股熟悉的皂角味。
那是在一間落雪的院子里,有一個小小的洗浴房,那里面的皂角所特有的香味。
穆雪突然就想起剛剛師姐們說的話,
他這樣俊美又溫柔的男人,費(fèi)盡心思地對我下功夫,誰又能擋得住呢。
“你,不應(yīng)該這樣的,”穆雪小心翼翼地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師尊她……再也回不來了。或者哪怕她回來,但是她沒辦法回應(yīng)你的這份感情。那你該怎么辦?”
仿佛配合著她話語一般,空中那一絲絲的陽光也躲到了云層的后面。
天色暗淡下來,甚至開始飄起了冰冷的雪花。
對面的男人凝視著她,半晌后仿佛自嘲地笑了一聲,
“我該怎么辦?”
他抬起自己的手。那手指修長,線條流暢,指腹沾染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機(jī)油。他用這樣的手接住了一小簇天空飄落下來的剔透冰凌。
“你看,這是雪,很漂亮對不對?”他接著那一點(diǎn)亮晶晶的東西給穆雪看,“在我曾經(jīng)生活的世界里,是沒有這樣干凈的東西的。那里既黑暗又污濁,充滿了腐朽和惡臭?!?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她,日久而泥足深陷,直至再也拔不出來?!彼恋难垌鴦恿藙樱粗且稽c(diǎn)的雪花消融在了他的手心,
“但我那時候不敢說。我覺得像自己這樣從溝渠里出來的東西,腐朽又惡臭,配不上那樣的她。”
“不不不,你怎么會是腐朽的東西?!蹦卵┬睦锛绷耍摽谡f道。
“是的。我現(xiàn)在后悔了,這一百多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悔恨中煎熬?!贬教鹧鄱⒅?,
“本來我應(yīng)該更努力。配不上她,就努力讓自己變得優(yōu)秀。她眼中沒有我,就努力到讓她看見自己為止。我不該那樣愚蠢怯弱地松手,以至于錯失了她。失去了她,我還能剩下什么?”
穆雪眨了眨眼,被那股掏至肺腑的宣言壓得說不出話來。
“你覺得,如今的我,有喜歡她的資格嗎?”
岑千山低頭看著穆雪,聲音又低又啞,像被誰欺負(fù)得狠了,帶著那一點(diǎn)壓抑的委屈,“我能不能有這份資格,試一試?”
穆雪張了張嘴,怎么也不忍心說出否定的話。
只得吶吶道:“當(dāng),當(dāng)然?!?
那個男人就笑了,他仿佛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在飄雪的季節(jié)里因?yàn)橐粋€短短的回答,露出了松了一大口氣的笑容來。
“哪怕她還不喜歡我,不愿意搭理我。都不要緊。我會試著讓她看見我,試著讓她回到我的身邊?!彼氖种赴丛谝陆筇?,那里有一枚赤紅的吊墜,
“我可以一直等,一百年,兩百年,直到我燃盡,熄滅,化為灰燼的那一天為止?!?
這個世界上,最能打動人心的東西,從來都不是話本里精心雕琢的濃詞艷句。也不是詩詞歌賦里悲春傷秋的語調(diào)。
而往往是這樣取至肺腑之中,剖開胸腔從心里掏出來的話。
穆雪眼前的岑千山,衣領(lǐng)微微敞著,露出掛在脖頸上的那條紅玉項(xiàng)鏈。那雕成紅龍的吊墜紅得就像一團(tuán)火,燃燒在那白皙的鎖骨中間。
在此刻穆雪的黃庭之中,心湖之畔同樣站著個一模一樣的岑千山,那人從水中出來,發(fā)梢上落著水珠,眼眸中盛著清泉,沉默無言地看著她。
一時之間心境里外,兩雙眉目,重重疊疊,攪得那心中湖水皺成一團(tuán)。
“你說……師尊她會不會怪我,會不會說我大逆不道?”岑千山慢慢逼近,用喉音輕輕問詢。
那喉音低沉,尾音挑著一個嗯字。有一種天生撩人的味道。
黃庭中的那只火龍從云里降下來,盤著穆雪的元神轉(zhuǎn)了一圈,看著湖邊那只**的水虎,悄悄在她耳邊說話。
“答應(yīng)他吧,我很中意他?!?
水火之間,炙熱如斯,心湖一片混亂,穆雪甚至不知道那是火龍的聲音還是自己心底的話語。
在不遠(yuǎn)之處,殘舊的古城墻下,
夜照族的白色小鳥不知從哪里叼來了一朵花,撲騰著殘缺的翅膀,掙扎著跳上蕭長歌的肩頭,歪著小腦袋把口里的那支花遞給她喜歡的人類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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