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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都是經(jīng)過重重考驗，才會安插入位，太子黨的人想要在戶部插手，根本沒有機(jī)會，而戶部這種體系的經(jīng)營，也不是一朝一夕而成，自安國公黃矩當(dāng)初經(jīng)營戶部開始，就通過各種方式排除異己，樹立親信，胡不凡當(dāng)初就是黃矩一手提拔上來，黃矩留下的戶部人脈體系，由胡不凡明面接手，實際上操縱權(quán)還是在安國公黃矩之手。

    皇帝將楚歡調(diào)入戶部，而且直插極其重要的度支曹，實際上就已經(jīng)強(qiáng)行地在戶部原有的人脈體系中撕開了一條口子。

    竇易如果留在度支曹，至少還能夠以其在度支曹的底蘊掣肘楚歡，可是竇易一旦離開，那么胡不凡在度支曹最大的一把利器就等若被丟了出去，胡不凡有如何甘心。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楚歡卻是躬身站著，看起來倒是禮數(shù)有加。

    沉默許久，胡不凡終于站起身來，什么話也沒說，背負(fù)雙手，從度支曹離開，出了度支曹大院，戶部侍郎郎毋虛已經(jīng)在院外等候，躬著身子迎上來，低聲道：“大人，楚歡這是野心勃勃，他是真想借這個機(jī)會逼走竇易！”

    “那個蠢貨。”胡不凡背負(fù)雙手，陰沉著臉，冷哼道：“對付楚歡，什么法子不好用，竟然用這種愚蠢的法子，如今倒好，反被楚歡就坡下驢趕他離開……！”

    郎毋虛一開始還以為胡不凡是罵楚歡，聽他說完，才知道是罵竇易。

    “大人，楚歡這小子實在有些狠，這種人可不能留下來。”郎毋虛神情陰冷：“真要讓他在度支曹坐穩(wěn)了，日后還真是個大麻煩。”他湊近過去，低聲道：“大人堂堂戶部尚書，怎能讓小小的主事欺辱！”

    “你說什么？”胡不凡眼中一寒，斜視郎毋虛。

    郎毋虛忙道：“卑職失言，卑職失言。”

    胡不凡站定身形，回頭看了一眼，冷聲道：“他是圣上親自調(diào)進(jìn)來的，不同尋常，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jù)，無法彈劾他。想要將他趕出戶部，就得牢牢抓住他的把柄……！”

    郎毋虛道：“大人，他進(jìn)來才這兩天，尚無大的把柄抓在咱們手中……只是，現(xiàn)在的情況，該當(dāng)如何？竇易如何處置，還有同仁館的修葺銀子……！”

    胡不凡微一沉吟，終于道：“竇易只怕是保不住了！”

    “啊？”郎毋虛一怔。

    “楚歡這個混賬東西，聲稱如果竇易留下來，便要大張旗鼓調(diào)查同仁館一事。”胡不凡咬牙切齒，“竇易那個蠢貨，楚歡不蓋印，他為何不去稟報于本官，為何要在這里與楚歡鬧起事來？這下子倒好，姓楚的抓理不饒人，這事情真要大張旗鼓調(diào)查，太子黨一直對咱們虎視眈眈，豈能不摻合進(jìn)來？”他自己倒似乎忘記，先前還是他想著讓竇易大鬧一番，將楚歡逼進(jìn)絕境。

    郎毋虛皺眉道：“大人，您的意思，是棄車保帥？按照楚歡的意思，將竇易調(diào)出度支曹？”

    胡不凡冷著臉道：“不然又能怎么辦？楚歡明擺著是要撕破臉，不怕精明人，就怕這種莽夫……！”想到自己堂堂戶部尚書竟然被一個主事難住，心里更是惱怒。

    楚歡似乎給了某種選擇，如果留下竇易，便要將事情進(jìn)一步鬧大，這當(dāng)然是胡不凡不愿意看到的，要么就是竇易滾出度支曹，就此息事寧人，這也是胡不凡難以接受的，他在戶部尚書位置坐了這么多年，素來只有他在戶部指手畫腳令出如山，還真沒有哪個部屬敢和他唱對臺戲，從長遠(yuǎn)看，他自然會有許多機(jī)會整治楚歡，可是當(dāng)前形勢下，他卻被楚歡握住的這張牌所難住，竟是想不出法子來應(yīng)對楚歡。

    “大人，這事兒還有回旋余地。”郎毋虛低聲道：“楚歡聲稱同仁館核算銀子是三十五萬兩，無非是因為竇易呈上了那份批銀公函，只要毀掉那份公函，讓竇易改口，重新核算另一份批銀公函出來，楚歡便沒有證據(jù)證明同仁館修葺銀需要三十五萬兩，如此一來，沒了把柄在他手中，他又如何調(diào)查？竇易之危，豈不就此化解？就算楚歡當(dāng)眾將公函里修葺銀子的數(shù)目說了出來，但是那份公函其他人可都沒有親眼瞧見，就算瞧見，他們也不敢?guī)统g作證，楚歡如果堅持那些話，咱們便可以上折子彈劾他一個輕言誹謗擾亂戶部之罪，就算逼他不走，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胡不凡撫須微一沉吟，本來難看之極的臉色微微緩和，嘴角甚至顯出一絲笑容，頷道：“朗侍郎高見，哈哈哈……！”猛地想到什么，一跺腳，道：“不好，那份公函，本官……本官忘記帶出來。”后悔不迭：“本官方才氣糊涂了，那份公函就在他的桌子上……！”

    郎毋虛笑道：“大人莫急，此事交給卑職處理！”

    胡不凡忙道：“那好，你想法子將那份公函拿出來。”湊近過去，低聲道：“老國公曾經(jīng)說過，對敵不如用敵，你如此這般……！”

    郎毋虛附耳聆聽，隨即點頭拱手道：“大人放心，卑職知道怎么辦！”

    郎毋虛來到楚歡院子的時候，楚歡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又似乎是在想著什么，面無表情，等到郎毋虛背負(fù)雙手走到桌邊，輕輕咳嗽一聲，楚歡才似乎有所察覺，抬頭見到郎毋虛，急忙站起來，拱手道：“郎大人！”

    郎毋虛目光在桌子上掃過，卻見桌上干凈的很，只有一碗剛沏好的茶，胡不凡所說的那份批銀公函卻不在，心中一沉，但臉上還是淡定自若，含笑道：“楚歡吶，剛才的事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竇易確實是太不知輕重，部堂大人已經(jīng)將竇易找過去，嚴(yán)加訓(xùn)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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