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長夜難明(《沉默的真相》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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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愛可嘴里哼了聲,但聽到他這么夸江陽,臉上不禁得意。
陳明章繼續道:“事情是這樣的,當初大隊長李建國帶人送來了侯貴平的尸體,我還沒得出結論呢,他就四處告訴其他警察,說結論是侯貴平畏罪自殺淹死。后來我找到他,說出了我的結論,侯貴平不是淹死的,是死于謀殺,還沒等我說完,他就跟我說,一定是自殺淹死的,不會有第二種可能,讓我就按這個結論寫。我不同意,因為這明顯違背我的職業道德嘛,萬一將來翻案,說尸檢報告有問題,豈不變成我的責任?他一直勸我,說他們刑警有破案考核壓力,如果侯貴平不是死于自殺,他們不好交代。我很懷疑他說法的真實性,還沒展開調查呢,怎么就知道案子破不了?所以我最終依舊不同意,于是他讓我只要寫好尸檢過程就行了,后面的結論他來寫,所有責任他來承擔。沒有辦法,他是刑偵大隊長,這塊他說了算,我只能做好我的本職工作。所以如果檔案室里的卷宗里,尸檢報告的結論寫著侯貴平溺亡,那一定是李建國寫的。”
江陽不解問:“那么你手里的這份尸檢報告原件?”
陳明章笑瞇瞇回答道:“既然尸檢報告結論他來代筆,若將來翻案,變成我和他共同偽造尸檢報告,豈不是很倒霉?所以呢,我自己重新寫了一份尸檢報告,簽下名字,蓋好章,一直保留著,作為我完全清白的證據。”
江陽思索著,他理解陳明章故意留一手的做法,一個法醫的權限是有限的,他只能保證自己的工作沒風險,管不了刑警隊長最后會把案子如何處理。
過了會兒,他又問:“關于侯貴平性侵留守女童和強奸婦女的事,你知道多少?”
陳明章皺眉道:“性侵女童這件事上,侯貴平有沒有做過,不好說。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江陽不解地看著他。
陳明章露出回憶的神情:“侯貴平尸體發現前一天,刑警送來了一條小女孩的內褲,上面有精斑。侯貴平尸體找到后,我從他身上提取精斑,比對后,兩者確實是一樣的。”
江陽和吳愛可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心中都在呼喊,怎么可能,難道侯貴平真的性侵了女童?
陳明章臉上表情復雜:“因為在侯貴平死前幾天,法醫實驗室有人進來過,丟失了一些物品,包括女童體內提取的精斑也不見了。”
江陽吃驚道:“小偷怎么會跑到公安局的法醫實驗室偷東西?”
陳明章笑了笑:“是不是小偷干的,沒有證據,我們就不要下結論了。”他吐了口氣,道,“女童內褲精斑確實是侯貴平的,但體內精斑沒有比對過,所以我說侯貴平是否性侵了女童,結論是不知道。不過嘛,他強奸婦女有可能是真的。”
江陽和吳愛可張大了嘴巴。
“那名婦女被強奸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妙高鄉,提取了她陰道里的黏液,上面有精斑,后來侯貴平尸體找到后,經過比對,這確實是他的,他與那名婦女發生過體內射精行為,這是不可能偽造的。”
江陽聽到這話,半晌默默無言,這個結論徹底打破了侯貴平在他心中的形象。李靜是站在侯貴平女朋友的角度看問題,自然深信不疑侯貴平絕對不會做出那些事,但是證據上,侯貴平確實這么做了啊。
替一名強奸犯翻案,值得嗎?
陳明章似乎看出他心里的想法,笑道:“是不是在考慮,該不該為一個強奸犯翻案?”
江陽默認。
“其實侯貴平也未必是強奸犯吧,我的結論只能證明侯貴平與那名婦女發生過性關系,是不是自愿的誰知道呢。”
即使不是自愿的又怎么樣呢?背著女朋友,在支教期間與其他婦女發生性關系,在江陽看來,同樣是件很齷齪的事,侯貴平的人品該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陳明章站起身,道:“后面怎么辦,都看你個人的決定。”
江陽表情沉重地點點頭,說了句:“不管怎么樣,還是謝謝你。”陳法醫拍拍裝了錢的胸口,道:“助人為樂嘛。”
江陽看著他問:“你跟我說了這么多內情,你就不擔心……不擔心給你帶來麻煩嗎?”
陳法醫不屑道:“這有什么好擔心的。首先,法醫在單位里是技術崗,相對獨立的部門,領導頂多看我不順眼,不能把我怎么樣。其次呢,就算有人因為我多管閑事想辦法調走我,那也無所謂咯,法醫工資本就這么低,要不然我也不會私下接活,不光這次跟你,我還有很多賺錢門道,醫學、物鑒學、微觀測量學,這些我都很精通的。不干法醫,還有很多單位排隊請我呢,現在無非是有點職業理想罷了。”
他豁達地笑起來,也感染了另兩人,走出了剛剛一席話帶來的無形陰霾,跟著笑出了聲。
這時,江陽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問:“對了,你說除了侯貴平的事外,你還要告訴我一條——”
“一條絕對物超所值的重磅消息。”陳法醫沒忘記這事,他咳嗽兩聲,帶著仿佛蒙娜麗莎一般神秘的微笑著看他們,“我剛說我有很多賺錢的門道,其中一樣是炒股。中國股市自從2001年見頂后,已經跌了兩年多了,你們現在如果有錢,可以多買一些貴州茅臺這只股票,拿上個五年十年,你們會發財的。”
兩人剛剛鼓得像氣球般滿懷期待的臉頓時泄了氣:“這就是你說的重磅消息啊?”
“對啊,你們如果不信,十年后一定后悔沒聽我的。來,服務員,埋單。什么!餐具也要一塊一份,賺錢要不要這么拼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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