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騰格斯朝船外望去,只見上百艘船呈扇形包圍了這片冰海,每條船上都掛著藍色的高牙大纛,以及數(shù)量不等的犀角燈。 “那一定就是北海水師?!苯ㄎ耐^來的船只嘆道。 這些船只既不打旗語,也不放話,只是對準青龍船圍攏過來。 剛剛的會面被兩發(fā)炮彈粗暴地打斷,建文分明感受到了這片冰海帶來的刺骨寒冷。青龍船沒有裝載武器,肯定無法與這整支艦隊比拼;更重要的是,如果被大明軍人認出自己和青龍船,后果可就不堪設(shè)想了。 “青龍,我們調(diào)轉(zhuǎn)船頭,往東邊全速開!” 然而他剛剛下令,就又被騰格斯抓住了胳膊。 “安答,等一下!帶上俺的船!” “都什么時候了,你這船反正也沒法修了,以后坐我的船便好。何苦帶上這個累贅?” “烏都罕不是累贅!”騰格斯的語氣分明帶了幾分懇求,“俺花了半年的時間,才在雪原上找到這船!求求安答,帶上它吧!” 一貫大大咧咧的騰格斯眉頭緊皺,建文從來沒見他這么嚴肅過。 這是自浮山衛(wèi)水師營艦隊組建以來,游擊將軍“鐵面佛”開始的第一次出征。 正如守備千戶王朗所說,一般流寇進犯膠東,只需沿海衛(wèi)城派陸軍出擊,就可以確保倭寇進不得陸地半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需要日日在膠州灣內(nèi)操練水師營,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擁千艦而出,遠洋東海、北海諸國,給那些威脅到大明社稷的勢力帶去炮火與毀滅。 艦隊最前方的黑色千料巨艦揚起高聳的船艏,描金的猙獰巨獸面吞吐著波浪,向浮山海眼進發(fā)。這是鐵面佛的座船,這艘船擁有尋常海盜絕對無法撼動的寬闊平底,六桅方帆和二十枚腳櫓令船身行動甚速,十二枚佛郎機炮分列兩旁,船艏上方更有兩門大虎蹲炮,是艦隊的主艦。 在鐵面佛的身后,是百余艘同樣涂裝成黑色的艦艇。沒有前鋒船隊打前站,直接由主艦領(lǐng)出雁行陣列,可見鐵面佛對擒獲來犯船只不僅極有信心,甚至帶著一種鳥銃打蚊子的鋪張。 一襲黑色甲衣的鐵面佛捉一把太師椅坐在主桅下,手中捏著一枚魚尾虎符,面上波瀾不驚。 “颯!”“颯!” 鐵面佛使了一個什么手勢后,身邊旗官揚了兩下旗令,這旗令經(jīng)過各船只旗樓的層層傳播,很快就到了雁形陣的各個角落,整個陣型變出一條長蛇,朝海眼包抄過去。 “颯!”“——嗵!” 又是一道旗令下達,黑船發(fā)出兩枚炮彈,呼嘯著朝那艘青色船只和爛底船飛去。 鐵面佛是想先用火力把海眼與敵船隔離開,以防止敵船再次通過海眼逃竄。他這兩枚炮彈只是警告,目的是為了讓敵船驚起開動,以便大明方進行應(yīng)變。發(fā)炮完畢的炮手們從濃煙中抬起頭,努力觀察炮的落點和敵船的情況,卻見那船渾然沒事似的,動也不動。 既不戰(zhàn),也不降,當(dāng)這支艦隊是擺設(shè)嗎?炮手們?nèi)f分疑惑地回頭望去,游擊將軍仍然一言不發(fā),只是捏緊了手中的魚尾虎頭符,不過他的臉上卻似乎已經(jīng)有了一份怒意。 鐵面佛從鼻子里哼出一聲長氣。他緩緩從太師椅上站起來,親自來到船艏查看,發(fā)現(xiàn)那條爛底船體積不小,旁邊的青色船只體積卻不大;船上都沒有成陣列的兵力,也并無一門虎蹲炮從上面伸出來。 此時海眼中的冰雪仍未完全融化,所謂下雪不冷化雪冷,士兵中感受在燕地一般久違的寒風(fēng),再混著膠州灣濕冷的水汽,竟然紛紛打起噴嚏來。 “咄咄怪事……”鐵面佛心中十分納悶。他出身燕系騎兵,對大明靈船一事也多是止于耳聞,從來沒見過實物,一時之間實在難以把兩者在腦袋里對上號。眼下黑船仍在慢速前進,鐵面佛看向高處的號子手,示意他匯報詳情。 負責(zé)眺望的號子手伏下身稟報:“報將軍,敵船上那幾個人正在……正在兩只船之間系繩子。” 鐵面佛極目之下,只見那艘破爛船上,有兩個人抱著巨大的抓鉤,用力地在船沿固定著一圈纜繩;青色船上,一個衣著破破爛爛的老人在逗狗一樣地,和一只狼在船頭玩耍。 不對,那是船尾。這位游擊將軍突然意識到,那艘青色長船是正拿著船屁股面對百艘大明艦艇。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