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9章 只是當時已惘然-《執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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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足歷,是神足一脈的歷法,由先代太上長老姜螟編制。
傳說,姜螟曾于摘星臺上驟觀日晷,夜觀星月,終有所感,制出了專屬于神足一脈的歷法紀年。
后不知為何,姜螟竟以身殉道,自祭其心于星空之下,此后,其親手所建的摘星臺,被更名為摘心臺,以此銘記這位長者之逝。
在神足歷中,姜螟將一年定為十個月,以九為極、十為無極之故,以此合于遠古十靈之道。
每個月定為36天,合于天罡;另加5日為年,合于五靈;每隔三年為閏,多加1日,為君王閉門休沐之日。
從最初的年號巨元,再到后來的巨申、巨業,每一次族中權力交接時,都會改元。
此代神足王定下的年號,是巨足,此年號一共只使用了4721年
【巨足紀四七二一年,春三月,日在天機,王祭天地,醒血,不利,逐王子棄。】
【元妃不利,謫稷山,刑三等。】
【二祖斥王,諸子亂,焚宮室。】
【王奔,民怨,擒王于野。】
【姬君至,亂遂止。】
【日在天閑,王鎮稷山,刑一等。】
【日在天勇,二祖行政,諸子百官為輔,號曰‘共和’,新元定。】“這樣刪改應該可以了吧?我已極盡春秋筆法,若二祖仍舊不滿,我也無可奈何”太史閣中,史官司羅放下刀筆、竹簡,一想起前幾日發生的事情,面色仍
舊有些復雜。
醒血儀式本該是族中盛典,卻不料這次竟會出了亂子。
據說是傳說中的【犬神妖詛】重見天日,席卷全城,這才導致全族一起發了瘋,竟上下一心,把自家大王給推翻了
是了,這一定是傳說中的妖詛,否則為何連仙帝都難自制,便連我這等隱藏血脈、修為的仙王,竟都無法幸免。
一想到當時說的羞恥言論,司羅便面黑如炭,恨不能將此黑歷史付之一炬。【我叫司羅,前身歲無朝夕,此身則暫為三千三百歲,目前住在神足城東郊幽篁林,未婚。我在太史閣上班,一天只工作四個時辰,絕不加班,雖為仙王,卻甘愿裝成碎虛小輩,一心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我不近女色,因為不喜歡軟弱的妖物,像姜嫄那樣的女人就令我厭煩;酒亦僅限于淺嘗,只因酒的味道,會讓我想起天獄受刑時,劊子手噴在斬頭刀上的鎮靈酒,淺嘗則是為了克服心魔。我喜歡強大,最喜歡的妖類是鎮冥象,其次才是地巨;我喜歡堅韌,最喜歡的植物是竹,愛聽幽篁林的雨聲,那會讓我心竅歸于寧靜,從而抑制日益失控的殺意。可自從朝月龍宮七子降世,此界便冬災不絕,三月飛雪。我因久失雨意,殺氣盈溢
,近期一看到其他史官遺棄的竹簡,就遺憾于心愛之竹被棄,想要血洗太史閣我曾找過一位道人看相,道人也說我十分正常。】
不行,不能再想那一天說過的話了
幸而姬水帝君降下分神,解了妖詛,才將動亂平定。但此時,王政被推翻已成事實,族人自不可能放任舊王復辟的——當時群毆舊王的可不在少數,許多人都怕秋后算賬。于是諸子百官合議后,最終決定將神
足王鎮于稷山
諷刺的是,大王本想要鎮壓自己的元妃,最終被鎮壓的卻成了自己。
如此舊王退位,新王當定。
但因諸子爭權未果,各不相服,難定王權,族內不得不暫行祖制,以共和之制,由兩位太上長老主政,由諸王子、百官參政,共商族事。當然也有不少人推舉二祖重掌王權,但二祖忙于解開星空足印之秘,對權勢并無興趣,此事只得作罷;便是所謂的主政,實則也只打算管那些關乎一族興亡
的大事,尋常小事是不打算過問的。
但有一事,二祖卻格外在意,那便是族史的記錄
二祖并不希望史官詳實記錄這場動亂,畢竟全族一起狂犬病發作什么的,這種事情是能記錄的?是打算讓后世子孫永世嘲笑祖先的黑歷史嗎?
所以,司羅必須反復斟酌字句,一旦族史寫的不合二祖心意,便會打回重寫。
他已經重寫了五次,不想再寫第六次。
主要是下班時間快到了,他司羅,絕不加班。
于是帶著第五版的卷宗,離開官署,前往族中禁地交差。
一路上,司羅遇到了不少同僚、同族,一些以前會和司羅問好的族人,此刻遇到司羅,卻全都有些畏懼,只肯遙遙見禮。
只因司羅偽裝了一輩子的碎虛小輩,卻因一場狂犬病暴露了身為仙王的事實。
若只是仙王也就罷了,偏他還是一個精神不太穩定、疑似擁有反社會型人格的問題仙王
又因司羅胡言亂語時,提到了自己曾在天獄受刑,于是有好事者查閱了天獄記錄,竟把司羅隱藏的某段過去翻了出來,于是曾經的同僚、友人全都駭然了。
這司羅年少之時,竟曾是一個鎮壓于天獄的怪物!
那樣的怪物,卻不知為何,被人放出了天獄,于太史閣中隱姓埋名這也太恐怖了!
“平靜的生活,終是被人打破了么,既如此,倒不如聽從那位道人的建議,遵從自己的內心”司羅眼中殺意洶涌,是道心即將失控的前兆。
他竭力對抗著作祟的心魔,可他此刻的眼神,還是將周圍的族人嚇得鳥獸散了
世界愈發令他感到了孤獨、茫然,他自出生起,便與世間妖類不同,是個異類。但若旁人沒有問題,那么有問題的,也只能是他自己了吧
所以,天獄也好,地獄也好,于他而言,待在哪里,并沒有本質的不同,無非是面對的刑具有所差異。時間于他沒有意義,生命于他亦無真實感。從前的他,只當自己是個空有軀殼、游離于世界之外的惡鬼,但最終,獄中的陰山鬼物告訴他,他連惡鬼都不是
,他們不是同類
修道,有方向,才有道。
他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分不清前后,觸不到左右,無論哪一個方向,都只有遙遙無期的黑暗,行于其中,他連自己是否真的前進了都無法確定。卻有一人予他救贖,將他帶出了冰冷天獄,更傳他心竅之法抑制心中惡鬼。那人于他,如師如父,如整個世界,但那人最終卻選擇了殉道于星空之下,令他
再度歸于茫然
世界再度失去顏色,即使如此,他卻潛移默化,喜歡上了那位師長留給他的平靜生活。
可現在,這樣平靜的日常,終是要失去了
若他殺意失控,怕是要再度回歸天獄的,又或者,這一次等待他的,會是比天獄更加冰冷的刑牢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倘若不曾見過光明,可如今,陽光卻把他的孤獨照耀的更加蒼涼
世界的光,不會再為他這樣的鬼照耀第二次了,除非奇跡出現“一個人時是孤獨,一個人找另一個人,一句話找另一句話,同樣也是孤獨。有些人的一生,注定要經歷三場雨。于第一場雨中,明白孤獨的滋味;于第二場
雨中,明白世界并不只有孤獨;于第三場雨中,行于風雨和長夜你不能用孤獨去應對黑暗,要用火。”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一只手掌從后方按在了司羅的肩頭,令浩瀚如海的鎮靜雨意流進了他的身體,令其內心歸于平靜。
“要用火?”
“你是王子棄?多謝殿下相救”
司羅面色感激,心中則十分意外。暗道這王子棄不是一介凡人嗎?之前還因為弱小要被驅逐,為何竟擁有如此深如淵海的雨意,連能讓一個天獄都鎮不住的邪魔外道,一瞬間歸于平靜,這是
何等驚天的手段,怎可能出現在一位凡人身上。
莫非,此人和從前的我一樣,也在刻意隱藏實力,只想過平靜生活?
又或是世間真有人,可以生而神圣
“舉手之勞罷了,司羅兄不必言謝。如今天地無雨,倘若殺意再度失控,可以隨時找我。”寧凡承諾道。
笑容中,有一絲追憶之色閃過,顯然是從司羅身上,看到了某些故人的影子,所以才會樂于助人。
但卻不必言明。
在這場陌生輪回,連姬扶搖都沒認出他,旁人更加認不出了。
那就不必將一切點破,反倒更應踐行他的逆樊之路,借此良機再攪渾一個輪回。
若他只是寧凡,他可以和這位司羅敘舊,聊一聊對方平行輪回的另一些可能。
但此刻,他只能是逆樊。
“這是我自己的病癥,如何敢勞煩殿下”司羅似有一絲心動,但到底和寧凡不熟,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是那位長者的教導,他時時記著,從不愿多欠人情。
但既有的恩惠他絕不敢忘卻的,這同樣是那位長者的教導。
寧凡剛剛施加雨意救治于他,此恩情,他需要好好斟酌,該如何回報才能顯得鄭重。
此為大恩,若他剛剛殺意失控,殘殺胞族,定要失去眼下的平靜——這是那位長者留給他的最后東西,他不想失去。寧凡:“無須客氣,你是仙王,是我族族運的重要一環,幫你,也是為了族運昌隆。此非私事,而是公事。當然,若你過意不去,屆時可攜帶些診金前來。兄
有所不知,我家中近日多了個揮金如土的米蟲,每日都會向我索取巨額研究經費,我雖有金山銀山,想要養活這只米蟲,也是略感吃力的”姬小搖:“讓我看看,是哪只小奶狗在背后說人壞話~哎呀,這不是人家最最喜歡的金主殿下嘛~殿下腰纏萬貫,只用了你一點點小錢而已,何必如此心疼呢
,你并不吃虧呀~我可是為你烹茶倒水了許多次,就連最心愛的茶葉都被你喝了好幾百斤呢,你看,我就沒有任何心疼,反而心情愉悅地寫了好幾篇道卷報告~”
寧凡:“姑娘當然愉悅了,若也有人每天給我百金揮霍,且還有一個無論如何都殺不死的素材可供我放手施為、收集數據,想必我也能成為一個愉悅之人。”姬小搖:“你明明也樂在其中,不是嘛~我以麒麟茶收集數據,你也令一身毒道與日俱增,此茶之荒力,于旁人而言有詛,于你卻可精進不可思。人家只收了
你區區百金,這哪里在做研究,分明是做慈善呢~”司羅:“殿下,百金確實不多。姬水前輩于我族恩若稷山,即使不考慮此事,多少人想以百億、千億金跪求,前輩都不曾假以辭色。便似我這等史官,即使偽
裝為碎虛小輩,年俸也有數百萬神藏金,區區百金實在不值一”
寧凡:“我說的是天道金。”
司羅:“?”
一兩天道金可是能兌換幾百億神藏金都不止的,你確定每天要給對方百兩天道金?
司羅:“打擾了,是晚輩格局低了,晚輩尚有差事,請容晚輩先行一步,二位前輩慢慢聊”
司羅愈發確定寧凡不是凡人,索性直接以晚輩自居了。
若非生而神圣,誰能每天揮霍一百金不眨眼?始圣都不敢這般揮金如土吧!
心道難怪威震淮渦世界的姬水帝君,愿意跑來天天糾纏王子棄。族人不敢明面議論此事,暗地里卻早已傳出諸多流言。
流言的版本有好幾個,或香艷、或詭譎、或充斥了無數反轉
卻原來此事背后的真正原因,僅僅只是這位殿下的家底,豐厚的有些異于常人嗎?
真相并不勁爆,卻也十分合理。若有人肯開出一天百金的價格,真圣都要為之動心的,何況是尚未成圣的姬水帝君
問題是
若這位殿下真的這么有錢,我登門拜訪時直接送錢,是否顯得不夠鄭重
司羅暗暗揣測著寧凡的喜好,打算認真準備一番之后,再去登門感謝寧凡今日的相救。
揣測別人的喜好,對他來說有些困難,但師命不可違,恩必報,怨必償,若連師命都忘卻掉,他的心中便真就一點微光都不存了。
說起來,殿下之前說的那些話,究竟有何深意
要用火去戰勝黑暗嗎
可,火從何來
雖有心請教一二,可殿下正忙著和前輩談話,他不應打擾的。
司羅識趣的離去了。
寧凡望著司羅急于下班的身影,只覺世界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木羅化冥羅,愛竹終得竹;森羅懸頭顱,求雨不得雨;而這司羅,卻只想過平靜的生活,孑然一身,忙忙碌碌
森羅萬象,萬象而千面,這也是其中的一面么
就如同她,亦有花開千面,每一個樣子都不盡相同姬小搖:“你很在意這個叫司羅的人?莫非是熟人的異世身~又或者,你之所以幫助他,單純只是想要增長地巨族的族運?需要我幫你一把么,我有諸多寶物
,絕對物美價廉,比如這一件登登~”
黑色的月光閃過,姬小搖的手中頓時多出一件寶貝。
那是一個朽木材質的劍鞘。
不同的時空,相似的經歷,他年少時,曾有小妖女借他人之手,輾轉贈予他一個朽木劍鞘。
曾經那枚劍鞘,只是一件下品靈寶,但其上卻帶了一縷劍意,隔著萬古歲月,仍未湮滅
【天地神魔,皆為螻蟻。若我折劍,天下無武】
劍鞘藏有一道碎虛級別的劍氣,更有一名女子未折劍時的自語。
眼前的這枚劍鞘則不同它甚至連低階靈寶都不是了,其材質,真就只是凡間的木頭,但此木材的種類,卻是寧凡從未見過的材質。
當中亦無任何劍意留存,但卻有她的氣息留存,只是寧凡無法判斷,此氣息是哪一個她所留,又或者,僅僅只是姬小搖觸碰之后所留姬小搖:“哎呀,你似乎認得這個劍鞘,可以告訴我這個劍鞘究竟有何功用嗎,以我的諸多手段,數百萬次實驗之后,也只能確定這是一個意義不明的劍鞘,可問題就在這里如此劍鞘,為何會被制為神藏,存放在那等墓葬的中央墓室之中,真是太奇怪了~又或者,此物于墓主而言,有著比世間任何珍寶都更重要的意
義~可背后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呢,真的好想知道呀。若你為我解惑,我便買一送一,送你一件鎮壓氣運的寶貝,如此,你就能更輕松的增長地巨族運啦~”
姬小搖又一翻手,取出一尊小鐘法寶,赫然竟是寧凡見過的某物。
東天界寶,鎮天鐘姬小搖:“有趣,看你的眼神,竟似見過此鐘一般,明明我才剛將此鐘碎片從神藏中切出沒幾年,真正復原此鐘也還是靠了你的小金庫,此世應無人見過此鐘才對,就連我,也只隱隱測試出此物于鎮壓氣運一事極具神效。但你竟似見過此物,可以告訴我嗎,你是在何時何地見過此鐘,又與此鐘有何淵源,我可以加錢
哦~”
寧凡:“”
寧凡一言不發,只望著此鐘,心中微微刺痛。
我此世給你的天道金,你卻拿去復原了此鐘,而后招致了來世的某些命運么
若我不給你道金揮霍,是否東天便不會有此鐘,不會有鐘祭,不會有森羅毀鐘,不會有小妖女險些要被元神祭酒的命運
越是反抗,越是為你招致厄運嗎
但便是我不反抗,那些人就肯放過你嗎姬小搖:“你的眼神望向左下,似在回憶;神色深藏一絲痛苦,看來其中頗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呢,讓我愈發想要探究一二了;我言及往事二字,你卻不經意
望向了我,莫非竟還與我有關?你認識異世的我,我猜對了嗎~”
寧凡:“”
輪回真是妙不可言,竟能讓一個如此聰慧的姑娘,最終變成一個可愛的笨蛋。
大家都是姬扶搖,為何我腦袋里的這只,沒有眼前這只那么聰明
蟻主:“?”
蟻主:“你不會是在罵我吧?可你偏又夸我可愛這到底什么意思!”
姬小搖:“哎呀,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聲音,原來你我之間,居然還有這等關系嗎,這可讓我更好奇你究竟是誰了~”
蟻主:“?”
蟻主:“不可思議!這個處處模仿本宮的女人,竟仿佛能聽到本宮的心聲!”姬小搖:“聽不到哦,輪回不可言之物,只用耳朵是聽不到的,但若是同頻之魂,則可遵循十二鐘律的遞進增減,令魂中五音產生共鳴,最終達成五音諧律之妙,超出不可言之界限。吹律聽聲,魂音相并,其音尚宮;同聲相從,物之自然,何足怪也?我是宮音,而你最多只能算是羽音,以宮聞羽,又何必定要去聽呢
~”蟻主:“五音諧律十二鐘!這是本宮獨創之術,但就連本宮也有些遺忘當中精髓所在了,你這處處模仿本宮的女人,竟偷學了本宮的絕學,且學的還是完整版
,這怎么可能!”
姬小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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