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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晟曜與嬰兒的對視并沒有持續(xù)下去。

    小護士帶著奶瓶推門而入，熟練地抱起了嬰兒，語調(diào)輕快地哄著孩子：“小寶貝，我們該吃飯咯！來，張嘴巴，哎，乖啊,    真乖……”

    嬰兒平靜地吮吸著奶瓶，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著。

    “你在看什么呀？我們的寶貝眼睛真漂亮。一定是像媽媽……呃……”小護士脫口而出的話被她自己給收住了話頭，下一秒，她又嘆了口氣，“你媽媽不漂亮的話，也不會被周老板看中了吧。汪洋鮮還好意思拍合家歡的廣告呢,    周老板臉皮夠厚的,    他老婆兒子也不知道是被瞞著，還是心里也清楚……廣告里面一家人你好我好的,    誰知道私底下這種樣子……那些有錢人哦……”

    小護士嘮叨抱怨，并不知道一窗之隔有人正注視著她。她懷中的嬰兒也收起了滴流亂轉(zhuǎn)的眼珠，直勾勾地望著小護士，好似在用心聽她說話。

    小護士撲哧一笑，“你聽得懂嗎？這小機靈鬼。哎，你可要好好長大哦，長大了不能變成那種渣男，要當(dāng)個好男人?！?

    嬰兒仍舊盯著她看，仿佛是小孩子追逐著聲音來源的尋常反映。

    晟曜卻是提起了一顆心，緊張地盯著嬰兒的身體。

    他的眼瞳發(fā)生了些許變化，瞳孔擴大又收縮，猶如正在調(diào)整焦距的鏡頭，眼瞳的顏色也跟著深淺變幻。嬰兒和小護士的身體結(jié)構(gòu)在他的視線下無所遁形，血管、骨骼都清晰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兩者一大一小，不同的不僅是這一點，還有嬰兒身體內(nèi)那些奇怪的“東西”。

    即使之前便已經(jīng)確信嬰兒是怪物診所的病人，此刻親眼所見，還是讓晟曜心漸漸沉了下去。

    他想到了方思敏體內(nèi)的那種“東西”。和方思敏體內(nèi)的異常不同,    嬰兒體內(nèi)的“東西”非常安靜乖順，只是在他周身游走，猶如他本身的一部分，和血液一樣，處在體內(nèi)循環(huán)之中。它們并沒有攻擊嬰兒的身體，反倒是隨著每一次的循環(huán)，強健著嬰兒的體魄。

    晟曜不禁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讓他略微意外的是，他體內(nèi)并沒有這些奇怪的“東西”，或者該說，他的身體本身就是這奇怪的“東西”。那些“東西”充斥在他的身體每一個細胞之中，連體表的衣服都被浸染，變得不同。

    晟曜打了個寒顫。

    他心情復(fù)雜，但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諸多小念頭，抬眼看向玻璃窗內(nèi)的嬰兒。

    小護士這會兒已經(jīng)取下了空奶瓶，拍著嬰兒的后背，“寶貝吃得真好，胃口好,    才能長得快。乖乖，真乖哦。我們待會兒再睡一覺。吃好睡好,    長得快……”

    她這番話和方思敏常掛在嘴邊的話如出一轍，顯然是受了方思敏的影響，也變得喜歡對著小嬰兒自言自語。

    等嬰兒打了個嗝，小護士將他放到嬰兒床中，拿著空奶瓶走了出去。

    晟曜呼出一口氣，視線轉(zhuǎn)到了窗戶上。

    窗戶并未上鎖，只要他輕輕一推，就能打開。

    房門外遠去的腳步聲又回來了，同時靠近過來的還有更多的腳步聲。

    晟曜的手按在窗戶上，又不得不停住。他已經(jīng)聽到了小護士的聲音。

    “……他這幾天都挺好的……方老師早上剛回去，昨天晚上有個孩子不太好，做了一晚上搶救。”

    “救回來了嗎？”中年男人的聲音提問道。

    “救回來了，現(xiàn)在在保育箱里，體征平穩(wěn)?！被卮鸬氖橇硪粋€中年男人，聲音疲憊。

    “那我們待會兒去看一下。你們照顧這些孩子要特別仔細。”

    隨著陌生人的聲音貼近到門口，房門被人打開。

    涌入房間的人群幾乎都穿著白大褂。小護士給人引著路，行動有些僵硬地抬手指了指嬰兒，“……剛喝完奶，正準(zhǔn)備睡了。”

    “小孩子吃好睡好才能長得快?！闭驹谛∽o士身邊的中年禿頭白大褂馬上接過了話頭，聽聲音是之前回答問題的那一個，“我們一直在給寶貝定期做檢查，他身體狀況恢復(fù)得特別好，體重已經(jīng)達到正常標(biāo)準(zhǔn)，可以自主進食，也能做一些活動?！?

    跟在這禿頭白大褂身邊的中年油頭白大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走到了床邊，低頭俯視著嬰兒，嘴上肯定道：“你們辛苦了，將孩子照顧得很好?！边@聲音顯然是之前提問的人，看模樣也是這一群人中的大領(lǐng)導(dǎo)。

    嬰兒睜開眼睛，和懸在上方的那張臉對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油頭白大褂笑了一聲，對著嬰兒伸出一根手指，在嬰兒眼前左右橫移。

    嬰兒仍舊是盯著他的臉，并沒有去看那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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