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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平第一次，百草為自己應(yīng)該穿什么衣服發(fā)起愁來。

    今晚，廷皓前輩要她陪他參加一個宴會，叮囑她打扮得漂亮點(diǎn)。打扮……她幾乎從來沒有打扮過，除了頭發(fā)長長的時候，有時候梳一個小小的馬尾，扎上那只草莓發(fā)圈。

    她想要請教曉螢。

    可是曉螢上午就和同學(xué)到游樂場玩去了。

    “我看看。”

    知道了她的苦惱，初原打量她片刻，微笑說：

    “你等我一下。”

    剛剛下了點(diǎn)小雨，下午的風(fēng)清新微涼，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氣息，芬芳濕潤。

    木屋前。

    苗圃旁的長凳上。

    百草微怔地看著初原從屋內(nèi)拿出一套理發(fā)的工具。

    “修剪一下應(yīng)該會漂亮些。”

    他的手指動了動她的發(fā)絲，那樣溫柔，她忽然臉一紅，低下頭去。微風(fēng)中，剪刀修著她的頭發(fā)，他修得很細(xì)心，不時地停下來看一看，再撥撥她的頭發(fā)。

    細(xì)碎的頭發(fā)一絲絲飄落。

    有鳥兒在不遠(yuǎn)處的大榕樹上唧唧啾啾。

    “很丑……是嗎？”

    “嗯？”

    “那天……你剛回國……看到我的頭發(fā)……覺得很丑……是嗎？”她的頭低得快到胸口。

    將落在她脖頸處的碎發(fā)掃去，初原的聲音里有笑意：“那天啊，還沒有注意到你的頭發(fā)，你就不開心地跑出去了。”

    她怔住。

    慢慢抬起頭。

    因為婷宜當(dāng)著他的面嘲笑她的頭發(fā)，她難過了很久。可是，原來，那天他根本沒有留意到她嗎？

    “剛看到只是覺得，你長高了很多，但是還是跟以前一樣瘦。”怕碎發(fā)落到她的皮膚上，初原將她脖子上的圍布向上拉了拉，“我記得去美國之前叮囑過你，你正是長身體的階段，要好好吃飯，注意營養(yǎng)，你忘記了，是不是？”

    “沒……我沒忘！”她拼命搖頭，“我每頓飯都吃得很飽，范嬸對我很好，總是做很多飯菜給我和曉螢，我也吃了很多，只是，只是不管怎么吃，都胖不起來……”

    將她的腦袋固定住。

    端詳片刻，初原開始最后的修整。

    “初原師兄……”

    她咬住嘴唇，眼睛黑亮亮地望住他：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我都沒有忘。我有好好讀書，我有好好吃飯，我有每天刻苦地練功，即使遇到了困難，我也沒有沮喪過，我一直很努力。”

    初原的手頓住。

    用力地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傻丫頭！”

    望著她，他的眼中有春日湖面般的溫暖。

    “看看，有沒有漂亮些？”

    初原微笑著，將小鏡子放到她手中。拿著鏡子，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鏡子里的自己跟剛才很是不一樣了，或短或長的頭發(fā)被修剪得整齊起來，還有一個圓潤的弧度，偎著她的臉型，他還幫她剪出一道劉海，很秀氣，但是完全沒有擋住她的眼睛。

    “在美國的時候，時常幫同學(xué)剪頭發(fā)，手藝就練出來了，還不錯吧？往后頭發(fā)長了，我?guī)湍慵簟！?

    “嗯。”

    臉紅紅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開心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忽然想到什么，她站起來，飛跑出去。

    “我去拿個東西！”

    像一頭小鹿，沒一會兒的功夫，她又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初原笑她，讓她不用那么匆忙，又倒杯了水給她喝。她只喝了一口就把水杯放下，朝他伸出手掌。

    “你看！”

    她的掌心有一只草莓發(fā)夾，長長的卡子，頂端有一只小巧晶瑩的草莓，亮晶晶的，就跟此刻她的眼睛一般閃亮。

    對著鏡子，她小心翼翼地將發(fā)卡別在劉海上。

    “好看嗎？”

    她有點(diǎn)緊張地問。

    “好看。”

    初原點(diǎn)頭。

    “我……我很喜歡它。”

    眼睛亮亮的，她臉紅著說。

    烏黑的短發(fā)。

    映著那只草莓發(fā)夾亮閃閃的，紅晶晶的。她的臉頰也是紅撲撲的，有點(diǎn)害羞，有點(diǎn)羞澀。

    初原略微有些怔仲。

    他認(rèn)得這只草莓發(fā)夾。回國的第一天，在夜市遇到她，她和若白站在一個飾品攤前，她和若白正在看的就是它。

    在美國的時候，他時常會想起她。

    然而每次撥國際長途到范嬸那里，她總是不在，幾乎每一次都是跟若白出去了。回國以后，他也發(fā)現(xiàn)，她和若白幾乎是形影不離的。

    在他的記憶中，她一直是那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有著百折不饒的韌勁和倔強(qiáng)，他喜歡她身上的那種力量，那種他已經(jīng)放棄，但是卻在她身上生生不息的那種力量。

    應(yīng)該是將她當(dāng)成了妹妹。

    所以他想盡自己所能地去呵護(hù)她。

    然而回國再見到她。

    雖然還是像三年前一樣樸素、倔強(qiáng)，但是有時她微微臉紅的神態(tài)，卻讓他禁不住看得有些失神。

    不喜歡心里那種混亂的復(fù)雜情緒。

    再加上剛回國，事情很多，他前陣子索性住到了學(xué)校里，想要冷靜一下，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初原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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