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又騎馬-《玫瑰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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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在舅舅家過完年,舅舅拿出紅包分給三個孩子。
郁南的紅包最厚,被弟弟妹妹看見了大喊不公平,舅舅道:“你們不要和哥哥比,我過生日哥哥送了那么大一件禮物給我,你們兩個小崽子就敲詐了我一頓。”
郁南給舅舅繪制的石缸樹脂畫放在武館里,舅舅喜歡得不得了。
郁柯只得作罷,郁桐悄悄拉了一下他,兩人很快又嬉皮笑臉鬧著要哥哥請客。
從舅舅家回去后,郁南打開紅包,才發現這次的紅包真的大得有些過分了,簡直是把幾年的份一次性發給了郁南。
郁南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覺得好像要發生什么事,可是他不敢問。
他希望永遠就這樣不要改變,只要家人不說,他就可以裝作永遠都不知道。
大年初一一大早,郁姿姿就起來準備茶葉、水果等,家里的地都拖了好幾遍,沙發整理又整理,不知道要來什么樣的一位貴賓。
晚上雪撲簌簌下了一整夜,郁南睡得晚,早上起得也晚。
才七八點鐘,客人一般都不會來這么早,他卻聽見客廳里面有說話聲,隔著一堵墻迷迷糊糊聽不太清楚。
“……說好過年的,孩子一個人在那邊,你暑假那次還去找他,也是他不在,要是被你找著了他該多害怕?”郁姿姿的語氣好像帶著些責備,又無可奈何,“天下父母心,我們都理解。可是說話是要算話的……你們家都是知書達理的人。”
另外說話的卻是個男人的聲音,莫名讓郁南覺得有些耳熟。
“抱歉,是我欠缺考慮。”那個男人說,“當時偶爾在另一個場合再次遇見,回去一聊,長輩們都有些急……”
郁南穿戴整齊出門去,想看看是哪位客人,不料卻當場怔住。
來人身材清瘦,斯文俊秀,正是前些天在飛機上巧遇過的嚴思危。
郁姿姿也愣了:“郁寶貝,你怎么醒這么早?”
在郁姿姿的計劃里,等嚴思危來,她會假意介紹這是一位遠方長輩的兒子,讓郁南先和嚴思危接觸,等他們熟悉了,再慢慢跟他說身世的事。
不知道郁南聽到了多少。
嚴思危帶了許多禮品來,只身一人。
他是做好了心里準備的,所以看到郁南出現,也不在意郁南什么時候知道這件事。
比起郁姿姿的方法,他更想現在就把郁南帶回家去。
“嚴先生,您怎么在這里?”郁南先回過神來,“您不是說來霜山見你弟弟的嗎?”
嚴思危道:“沒錯,我是來見我的弟弟。現在已經見到了。”
郁南有點懵。
他露出迷茫的表情,心里已經隱隱約約猜測到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敢去相信。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
郁南覺得不可能,這很不可思議。
郁姿姿先哭了,她忍不住將郁南往房間里推:“大人說話,小孩子進房間去——”
“郁女士。”嚴思危利落地開口,“總會有這一天的。過完年,等二月二十五日,郁南就二十歲了,他有權利知道這件事,也有能力去處理,我們不能一拖再拖。”
郁姿姿淚流滿面,早上起來認真化好的妝已經花了。
郁南的心開始怦怦怦地劇烈跳動,他下意識反駁嚴思危:“不對,我的生日是三月十日,你說錯了!”
嚴思危嘆口氣道:“你出生于二月二十五里下午三點零五分,那年我九歲,我守在產房外,是比父親還要先看到你的人,怎么會記錯?”
郁南氣道:“我不信!我是我媽媽生的,你說的都是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胡說八道!”
郁姿姿捂住了臉,眼淚從指縫中掉落出來:“郁寶貝……”
郁南做夢都沒想到,嚴思危就是他的哥哥。
嚴思危已經出現在他的家里,有名有姓、真實有據,讓他再也無法幻想不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郁南臉色變得蒼白,幾乎透明了。
他近來本來就瘦了不少,因為這件事,他呈現出一點不堪一擊的虛弱感。
少年人情緒激動起來,好像世界都因此撕裂。
郁姿姿道:“他說的是真的,你聽媽媽講……”
郁南說:“我不聽!媽媽你一定是記錯了,我是你生出來的孩子,從你肚子里跑出來的,你說你是剖腹產生的我,你忘了嗎?”
郁姿姿已無法保持優雅:“郁寶貝,媽媽根本沒有生育能力啊!”
郁南開始顫抖。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他從小猜的都是真的,他就知道上次舅舅和弟妹來深城也是為了這件事,他就知道媽媽奇怪反常地給他寄錢,妹妹的哭泣,舅舅莫名的大紅包,都是事出有因。
甚至這個寒假他剛回來的晚上,郁姿姿說什么“以后到別人家里去”都不是沒緣由的,甚至在他回來之前,他們就訂好了大年初一會見面。
那么,飛機上的相遇也就不奇怪了。
嚴思危知道他聰明,肯定對這件事不是完全不相信。
他也忍不住眼眶發熱:“郁南,不,你的名字其實叫嚴思加,是爺爺親自取的。他希望我能居安思危,希望你思量有加,三思后行,都有美好的寓意。你是我們嚴家的孩子。”
郁南動了動嘴,反復兩三次才說出完整的句子:“那、那又怎么樣,你們已經有一個嚴思尼了,還來搶走我做什么?我媽媽只有我一個。”
說完,他保護性地將郁姿姿擋在身后。
小時候需要媽媽保護的孩子,現在已經長成男子漢了。
郁姿姿眼睛充血:“寶貝……”
這套房子小而逼仄,卻處處充滿溫馨的過年氣氛。
郁南這幾天心不在身上,還沒好好觀察過家里。此時家里的變化卻全部落入他眼中,他發現郁姿姿換了新的電視、冰箱,墻壁也重新粉刷過,甚至還換了燈。
這些都不是因為郁南回來才換的,是為了嚴家的人要來才換的。
她用最直接質樸的方式,想要告訴嚴家人,她過去有能力帶好郁南,郁南在她身邊過得不比任何一個孩子差。
“嚴思尼是你丟失以后三年才領養的。”嚴思危說,“他來我們家時都六歲了。”
屋里靜寂無聲。
只有鐘擺走動的聲音。
嚴思危娓娓道來:“嚴思尼和你同一天生日,我們告訴母親,這或許是注定要幫你陪伴我們的孩子。可是母親沒有了你,整天以淚洗面,思念成疾,還是在他來到家里的一年后郁郁而終。現在終于找到你,所有人都等著我接你回去。”
郁南還硬著頭皮想否認:“你一定是弄錯了,我不是你們家的嚴思加。或許你應該再去找一找,找到真正的他帶回家去。”
“怎么可能會認錯?”嚴思危苦笑了一下,“你和母親至少有七八分相似,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有了這個猜測。我來到霜山,一路順藤摸瓜,找到了郁女士,又托人去你的宿舍取了你的頭發樣本。檢測結果總不會騙人。”
郁南心里更慌了。
對方還去取了頭發樣本,他怎么不知道?
是不是趁他不在宿舍那段時間做的?
嚴思危道:“郁南,我們不會強迫你和郁女士斷絕關系,否則我也不會同意等到你們春節團聚后才來了。以后,你還是可以繼續和郁家人來往。可是你也要理解一下我們的感受,我們也很愛你。這樣你就有兩個家了,難道不好?”
郁南眼睛幽黑,思路清晰,說的話卻有些恨意:“那又怎么樣?你說得這么好聽,你們家還是把我弄丟了?連孩子都丟了,還能說愛他嗎?”
嚴思危一時語塞,微微怔愣。
他沒想到郁南伶牙俐齒起來,也是不饒人的。
嚴家人的痛處就在這里,郁南戳得很準。
郁南還要繼續道:“世界上最愛我的只有我媽媽,你們不能和她比。”
嚴思危反唇相譏:“真的那么愛你,也不會讓你七歲就被嚴重燙傷!”
郁姿姿一下子眼淚奔涌。
這回失了儀態。
她這輩子最最最內疚的事被挑到臺面上來,幾乎讓她無地自容,幾乎和最初郁南受傷時一樣疼痛。
郁南氣紅了眼,上前一步來,狠狠將嚴思危推了個趔趄:“不準你這樣說我媽媽!”
嚴思危話說出來就覺得后悔。
好好的一場認親,好好的一場相聚被弄得像是吵架。
他主刀多年,早已練就一身臨危不懼,怎么會在這種場合失了分寸?
郁南力氣很大,嚴思危差點摔倒。
還好房子小,他下意識扶住一個柜子穩住身形,很抱歉地說:“對不起。”
郁姿姿拉住郁南,走到嚴思危面前:“我也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做到最好,如果不是因為我將他放在食堂,他也不會被燙傷。”
郁南:“媽媽!”
郁姿姿繼續說:“我的確沒有很好的能力去照顧郁南,不然的話,我說什么都不會把他還給你們的。”
郁南懵了。
還給他們?
媽媽這是要他走?
嚴思危道:“抱歉,是我方才口不擇言,您不要放在心上。”
經過互相了解與調查,嚴家早已知道郁姿姿喪夫很早,十幾年來都是單身,獨自撫養郁南,并且把他教育成了如今的模樣,可以說沒有郁姿姿,就沒有今天的郁南。
但嚴思危并不打算為此讓步,“不過你有一點說的沒錯,我們相比之您的確更有能力——希望您不介意我這么說,畫畫這條道路不容易,需要更好的經濟支持、更自由的人生空間。這些都是我們無條件給予郁南的。你上次的想法很對,郁南回到嚴家,對他的前程的確很有幫助。何況,郁南從小就沒有享受過父愛,現在是時候回家去得到他本來應該擁有的東西了。正值春節,這個時間回去也是一家團聚,寓意很好。”
郁姿姿無法與嚴思危對視,側著頭默默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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