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節-《將軍們的情書》
,架上手臂。 “唔——”畢方醒了。 辰砂手忙腳亂地蒙住胖鳥的眼睛,道:“不關你的事,繼續睡。” 畢方滿意地撲了撲翅膀,縮進辰砂的手臂下。 逃兵恐懼地讓開一條路,讓拖車通過,辰砂透過人群的間隙,瞥見逃兵們的背后,一名傷員全身焦黑,一動不動伏在地上。 辰砂心中一動,道:“你們的同伴受傷了?” 一名逃兵斥道:“不關你的事!快走!” 辰砂吸了口氣,把畢方放到戟天懷里,沖進人群里去。 “別動,你們的動作絕不可能比我的槍快。”戟天心不在焉道。 逃兵無人敢攔阻辰砂,眼睜睜看著他排開眾人,撲到那名傷員的身前。 辰砂急促地喘息,把他緩緩翻過身來,那是訶黎勒。 訶黎勒一身被燒得漆黑,碳化的衣物粘在身上,糾成硬塊,干裂的皮膚內迸出鮮紅的血與黃水。 “他快死了,把他埋了。”有人面無表情答道:“是他自己造孽,害死了我們上萬弟兄。” 辰砂怒道:“不!” 他哆嗦著竭力把訶黎勒拖上板車,訶黎勒的個子太高大,辰砂累得氣喘吁吁,幾次脫力,訶黎勒的兩腳拖過雪地,焦炭般的軀殼留下一道灰黑的印, 逃兵們紛紛動容,問道:“血獅將軍是你什么人?” 辰砂滿臉是淚:“家人!我是他唯一的家人!” 訶黎勒已處于瀕死狀態,意識趨近于模糊,焦黑的唇間發出無法辨識的音節。 逃兵們幫著辰砂,把訶黎勒送上拖車。 辰砂咽了下眼淚,道:“謝了。” “安葬他,他不是窮奇的人。死后還是應該葬在畢方。”逃兵們疲憊地道。 沉默良久的戟天此刻出言道:“都回家罷,戰爭完了,大家辛苦了。” 逃兵們不再言語,四散。 戟天收了炎槍,驅起板車,朝溫莎領緩緩前進,踏上回家的路。 數天后,溫莎領。 訶黎勒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燒傷的皮膚已盡數愈合——包括臉上的燙痕,以及脖頸處的那道刀疤。 清晨的光線透過潔白的窗紗投入,照在他剛毅的臉上。 辰砂伏在床旁,疲倦地入睡,他整整照顧了他三天。 房門被推開,辰砂登時醒了,眼角余光瞥見戟天的軍靴,繼而一張毛毯溫柔地蓋在了他身上。辰砂睡眼惺忪地坐起,戟天道:“七點了,吃點什么?老公去端上來。” 辰砂揉了揉眼,道:“你先下去吃,我馬上就去。” 戟天點了點頭,反手帶上了門。 辰砂雙眼微紅,注視著訶黎勒的模樣,他實在說不清楚,什么時候他們變成了這樣,仿佛在帝都逃出來之后,便有一道深不可逾的鴻溝橫貫于他們面前,他們背離了彼此,越走越遠。 辰砂伸手摸了摸訶黎勒的額頭。 戟天轉身下樓,壁爐后面縮著一個毛球,此刻興高采烈地一蹦一蹦,跟在他的身后,道:“吃早飯了嗎?老爸的仆人!” “……” 戟天咬牙切齒,轉身伸出手指,對著畢方的小腦袋戳了戳,道:“我才是你老爸!辰砂是——你——媽!” 畢方“唔”了一聲,小眼睛里殺氣瞬現。 戟天忙道:“冷靜!仆人就仆人,別把我的旅館毀了!” 戟天抱起畢方,下了一樓,走進餐廳,把它放在一張嬰兒椅上。畢方的單腳從椅子隔縫里伸出來,愜意地搖了搖。 “蜂蜜烤大嘴巴魚好吃!給我吃一點!” 戟天真是一個頭兩個大,訶黎勒還未醒轉,變數頗多,又連著幾天與辰砂分開,此刻心不在焉地把一大盤蜂蜜烤魚放到畢方面前。自己則思考著日后的安排。 “你不開心嗎?仆人?”畢方唧唧呱呱地吃了一盤烤魚,滿意地說道:“檸檬水給我喝一點。” 戟天道:“你也是神獸,家里還有兩只也是,怎么就你會說話?” 畢方扁著嘴道:“它們的力量沒回來,當然不會說話。我可以保證,你不會想聽它們說話。” 戟天微一錯愕,忽略了畢方的后半句,道:“力量沒回來?要怎么樣力量才能回來?” 畢方想了想,答道:“有力量的人的血,都拿來孵蛋,就會回來,呱。” 戟天瞇起眼,道:“皇族的血液?必須皇族全……” 畢方拍了拍翅膀,道:“爹地呢?” 戟天隱隱約約地猜到了真相,道:“必須要那一系的皇族血裔斷絕,用血液孵化,神獸才能恢復完全體?” 畢方道:“當然!” 戟天喂了畢方一塊牛肉,畢方唧唧地吃了,戟天又問道:“因為丹若和思仙都死了,最后活下來的思仙用她的血液孵化了你,所以你現在是完全體了。” 畢方直著脖子把牛肉咽了下去,點點頭。 戟天打量畢方片刻,忽笑道:“兒子,我看你也沒什么本事嘛,不就是只會噴火的胖鳥。還只有一只腳。” 這句話嚴重地傷害了胖鳥的自尊心,胖鳥登時炸毛,唧唧呱呱道:“誰說的!沒有我生命之陣怎么開啟!冬天怎么過去!爹地只有在我們的幫助下,才能打開英雄埋骨之地的靈魂法陣!” 戟天成功地套出了話,瞬間色變,道:“等等?你說什么?靈魂法陣?” 畢方警惕地打量著戟天,戟天喂給它一塊布丁,畢方想了想,吃了。戟天道:“靈魂法陣可以讓冬天過去?” 畢方不情愿地回答道:“很多年以前我們做的一個東西……” “很多年以前?” “忘記是多少年了,呱!那次我們失敗了……” 戟天深深吸了口氣,道:“你們神獸是單獨一只,轉世來的?” 畢方道:“當然啊呱!那次爹地弄到一半,結果法陣爆炸,爹地被炸沒了!現在好像什么也不記得了!過幾天我再問他!” 辰砂睜著疲憊的雙眼,走到餐廳旁,笑道:“爺兒倆在聊啥,吃飽了么?” 戟天忙一邊呵呵笑著,把一大塊黃油面包喂進畢方的嘴里,后者險些被噎著,顧不上向辰砂打招呼了。 戟天笑道:“在聊它們的能力。” 辰砂摸了摸畢方的腦袋,好奇道:“什么能力?烤肉的能力?” 畢方終于把那塊堵住嘴巴的面包吃下去,還未發出聲音,戟天卻用叉子點了點,笑道:“啊哈,畢方,你這么厲害,就沒有什么害怕的嗎?” 畢方看了辰砂一眼,拍了拍翅膀,道:“當然有,怕被死貓捏住我的鳥嘴,爹地不要理死貓……它和烏龜是一伙的!” “……” 戟天與辰砂無言以對。 “……我,我帶兒子去散散步,寶貝你吃完回房睡會兒?”戟天征求地問道。 辰砂笑道:“去,我也困得很,再見,畢方,少吃點,你要減肥了。” 戟天抱著辰砂走了,夾著畢方的一堆十萬個為什么“我們去哪,哪里有好吃的……” 接著,戟天以實際行動回答了畢方,他把它抱進了書房。 過了一會,畢方扁著嘴,站在桌子上搖搖欲墜,嘴巴被紅色絲帶綁住,上面還打了個蝴蝶結。 畢方“唔唔”幾聲,淚水在眼睛里滾來滾去,顯是為這惡魔對自己采用的殘忍方式而悲慟難言。 戟天道:“乖兒子,現在,我問你一句,你回答我一句,不,你不用回答,只要點頭,搖頭就可以了。” 戟天認真地說道:“我必須提醒你,我才是你的老爸,你倆吃的,用的,都是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賺錢回來——養、家、糊、口!!” “我才是一家之主,不是仆人,懂?” 畢方還是頭一回受到這種待遇,可憐巴巴地“唔唔”,點了點頭,用討好的目光望向戟天,像是在道歉。 戟天把手肘擱在書桌上,十指交扣,沉吟片刻道:“你們四只神獸,在很多年前,和辰砂一起試過驅散冬天?” 畢方點了點頭。 戟天道:“那次嘗試失敗了?” 畢方點頭。 戟天又道:“你叫他‘爹地’,顯然是你們四神獸與我的辰砂,在很久以前就認識,在多年前嘗試失敗后,我可以假設,既然是個與靈魂有關的裝置,那么從前的辰砂被炸死了,失憶了,現在活下來的是一個新的辰砂?” 畢方猛點頭,戟天道:“使用靈魂法陣以后,效果會如何?” 畢方抬起翅膀,指了指鳥嘴上的蝴蝶結。 戟天終于問出了自己最擔憂的問題,道:“辰砂……會死?” 畢方的目光十分茫然,過了很久,它搖了搖頭。 戟天道:“搖頭代表不知道?” 畢方又搖頭,戟天道:“不會?” 畢方點頭,戟天這才虛脫般地靠在椅背上,畢方突然從書桌上跳了下來。在地毯上一蹦一蹦,轉頭四處尋找。 “做什么?”戟天忽然又緊張起來。 畢方一邊“唔唔”叫,一邊拍打翅膀亂跳亂蹦,戟天爬到桌子下去抓它,它又忙不迭地逃了。 “唔——”畢方可憐巴巴地哀求。 “停下!你要去哪!”戟天為這個頑劣不堪的兒子傷透了腦筋,偏生胖鳥蹦得極快,雖只有一條腿,逃跑角度卻刁鉆詭異,戟天費盡力氣堪堪幾次到了手邊,卻再次被逃脫。 蹦了半天,畢方終于在壁爐后躲了起來,嘴巴朝向戟天,抬起頭,屈腳,微微蹲下,像在示威。 戟天狐疑地看了它一會,畢方瞇起兩眼,眼角淚水滾滾而下,鼻孔中噴出一點點熱氣。 胖鳥的表情煞是詭異,令戟天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對不起,乖,別哭。”戟天蹲下來道:“老爸逗你玩的……” 話還沒說完,胖鳥又歡快地蹦跶走了。 戟天好奇地探頭,去看它蹲過的地方,發現了一坨鳥屎。 辰砂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牛奶與面包,走進訶黎勒的房間。 辰砂在那空空蕩蕩的房內站了片刻。 訶黎勒已經走了,被子折得十分整齊,潔白的床單上,留了一枝鮮紅怒放的玫瑰花。 “爹地——!” 當天下午,胖鳥憤怒地來告狀了。 辰砂剛睡醒,訶黎勒的不告而別仍讓他心內十分難受,他支撐著坐起身,伸出手,讓畢方撲進懷里。 “爹地!老爸欺負我——!”胖鳥怒氣沖沖道:“他把我的嘴巴……” 戟天推門進房,漫不經心地瞥了辰砂與畢方一眼,道:“學長走了?” 辰砂無可奈何道:“由他去。” 戟天道:“你跟他說了什么?” 畢方唯恐天下不亂道:“就是這家伙!他欺負我!!” 辰砂摸了摸畢方的頭,道:“乖,老爸逗你玩的。”他想了想,又朝戟天道:“我在他昏迷的時候說……想讓他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生活,我覺得他聽到了。” 戟天笑著坐到辰砂身旁,抱過他,把畢方擠在兩人中間,吻了吻他的額頭。道:“以后還會再見面的,我想他沒有什么機會再當雇傭兵了。” 畢方“咕咕”幾聲,痛苦地說道:“你們把我擠扁了——!” 辰砂大笑道:“誰讓你吃這么多的……為什么這么說?” 戟天饒有趣味地遞過一張報紙,道:“你看看?” 頭版頭條: 窮奇國內政權震蕩,侵略畢方罪孽清償。 貪狼兵團率先發起叛亂,窮奇皇族連夜倉皇出逃 副版: 畢方改制,國會、軍隊、法院共同執政。 百廢俱興,經濟、政治、民生逐漸恢復。 文術將軍,國家機器的清洗人。 辰砂道:“休息了幾天,最近發生的事挺多的么?” 戟天笑道:“昆布發回來一個委托,前些天在雇傭兵之城接到的,我幫你回絕了。” 辰砂哭笑不得道:“他的錢沒還完呢!怎么能回絕?上回害他一百二十萬金幣的委托也沒接成,不行,去哪里?拿來我看看。” 戟天想了想,道:“委托到東方澤國去解決一件事。” 胖鳥“唔”了一聲,登時敏銳地抬頭。 “怎么了?”辰砂不解道:“澤國?騰蛇的沼澤地?”他想起許久前昆布與文術向自己講述過的故事——澤國埋著四神獸的骸骨。 戟天解釋道:“來自匿名雇主的委托,要求調查澤國黑霧沼澤的一起政治麻煩。” 辰砂蹙眉道:“政治麻煩?” 戟天道:“沼澤地守護神獸尸骸的大祭司被圍困……” “那只是凡人,不是大祭司。”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 辰砂與戟天猛然轉頭,戟天把辰砂護在身后。畢方呱地大叫一聲,朝被窩里鉆去。 一只半人高的灰色老虎渾身抖了抖毛,站在壁爐前。 “你怎么進來的?”辰砂緊張地問道。 灰虎仰頭,不自在地舒展背后的一雙肉翅,戟天與辰砂同時驚呼!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畢方縮在被窩里,篩糠般不住碎碎念道。 “你、你是……那只貓?!”戟天最先反應過來。 灰虎目中閃現綠瑩瑩的光芒,搖了搖尾巴,溫順地伏在床邊,舔了舔辰砂的手背,道:“我叫窮奇,父親。” 文術的情書 “咕……啊……” 畢方拍打著翅膀蹦了出來,心有余悸地看了窮奇一眼。 戟天前去收拾長途旅行的一應行李,窮奇收起肉翅,猛地一抖全身的虎毛,縮成與幼貓差不多大小的形態,挑釁地看了它一眼,開始舔自己的前爪。 這家伙很酷,此乃窮奇給辰砂的第一印象。 “那個。”辰砂試探地下床,看了窮奇一眼,問道:“為什么叫我父親?你是戟天親手孵出來的,應該叫他……” 畢方探頭探腦地偷看窮奇,后者抬起頭,胖鳥馬上就縮了回去。 窮奇朝辰砂身上一撲,迅速地抓住他的睡衣,沿路跳上辰砂肩膀蹲著。冷漠地答道:“他有很多事瞞著你。” 辰砂詫道:“什么?” 畢方拍打著翅膀,大聲呱噪道:“我告訴過爹地了!他不信!老爸今天欺負我,他虐待動物——!!” 窮奇斥道:“閉上你的鳥嘴。” 畢方自覺地閉嘴了。 窮奇又道:“胖鳥,衣柜頂上有個盒子。里面有件東西,拿出來。” 畢方抗議道:“為什么……好。”它被窮奇瞪住,只得不情愿地一蹦兩米高,跳到衣柜最上頭,扁嘴頂了頂一個匣子,道:“鎖、鎖住了。” 不待窮奇吩咐,畢方噗地噴了口火,融掉鋼鎖,銜出一封紙張烤得微微泛黃的信,跳下來交到辰砂手上。 “這是什么?”辰砂道。 窮奇漠然道:“文術留給你的信。”說完自顧自地用爪子抹臉。 辰砂抽出那信,展開,莞爾道:“你怎么知道?” 窮奇答道:“他臨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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