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阁_书友最值得收藏的免费小说阅读网

109第一百零八回-《玉樓春》


    第(1/3)頁

    建初二年晚春。83kxs

    距離徐若麟北上已經(jīng)過去大半年了。這大半年時間,說長,并不算長,但也不算短。許多事情都發(fā)生了改變。

    先說國事。皇帝決意遷都燕京以鞏固北防消息已經(jīng)傳了出去。燕京雖就那里,傳聞經(jīng)過風(fēng)水大師考察,皇宮也將前朝遺留下來宮室遺跡基礎(chǔ)上改造擴(kuò)建,但這畢竟是項浩大宮城,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雖然人人都知道,從計劃到真正遷都那一天還要很久,但富商巨賈聞訊之后,仍是紛紛趕去那里競相買地,掀起了一股熱潮。燕京地價一夜之間暴漲。甚至就連再靠北過去些關(guān)外,此刻還進(jìn)行中那場戰(zhàn)事,也絲毫阻擋不了這種熱情。

    與北宂戰(zhàn)事確實還繼續(xù)。徐若麟與他宿敵,北宂尤烈王各自統(tǒng)帥兩支軍隊,半年前開戰(zhàn)后,從一開始相互試探、拉鋸,一直到現(xiàn),兩軍仍相持。大楚東從濱海,西至隴西,南至南疆,遼闊四境內(nèi)百姓們,這段時日里,街頭巷尾茶館酒肆談?wù)摱啵闶沁@場關(guān)乎大楚國威和北方局勢戰(zhàn)事了。

    前線仗還打,后方不打仗人,上從皇帝,下到普通百姓,日子還是照舊要過。

    皇宮里,安嬪月初安然誕下一龍子。這是趙琚第三個兒子。他自然高興。母憑子貴,次日,安嬪便連跳數(shù)級升為貴妃。此前,慧妃、容貴人半年前也相繼懷了身孕,如今都大腹便便待產(chǎn),后宮一派祥和。除去這些,另件大事,便是上個月,十八歲太子趙無恙大婚,迎娶被宮中女官教導(dǎo)了一年蘇家女兒蘇世獨(dú),正式成人。然后就半個月前,趙琚又收到來自北方戰(zhàn)報,經(jīng)過艱苦一系列拉鋸戰(zhàn)后,大楚軍隊接連取得兩場關(guān)鍵戰(zhàn)役勝利,已經(jīng)將戰(zhàn)場推進(jìn)到了燕然山一帶。徐若麟后戰(zhàn)報中說,倘若不出意外,數(shù)月之內(nèi),這場戰(zhàn)爭便會有一個結(jié)果了。

    徐若麟為人謹(jǐn)慎。戰(zhàn)報中說這樣話,便意味著他對戰(zhàn)事取勝有極大信心。這對趙琚來說,自然是極大好消息。

    后宮和睦,子嗣繁衍,戰(zhàn)事也算順利。按說,現(xiàn)他應(yīng)該松一口氣了。但是事實并非如此。趙琚近來一直心事重重。甚至連前線這樣大好消息,都不足以驅(qū)散他心中陰霾——他覺得自己身體出了點問題。

    去年七月,他太倉親送袁邁率船隊出洋后,下龍臺短暫暈厥,過后便沒事了。他自認(rèn)年富力強(qiáng),回來后也就沒怎么放心上。國事繁忙,要他定奪考慮地方太多了,他很便忘記了這事。直到去年底,有一天深夜,他容貴人處時,忽然再次頭痛欲裂。當(dāng)時驚動皇后,蕭榮急召太醫(yī)院于院使等人前來診治。眾太醫(yī)圍著抱頭皇帝一時束手無策,后還是于院使以金針刺療,這才止住了痛。

    這一次頭痛之癥后,便如開了個頭,短短不過數(shù)月之間,這頭痛之癥便已經(jīng)數(shù)次發(fā)作了。近一次,就是半個月前退了早朝,他正與一群大臣御書房為運(yùn)河沿岸數(shù)省近爆出一樁貪墨大案而爭辯起來。牽涉官員之多、級別之高,出乎他想象。一時急怒攻心,再次頭痛倒地,后也是靠于院使金針才渡了過去。

    關(guān)于他病因,太醫(yī)院眾人起先各有說辭,到了現(xiàn),漸漸都?xì)w結(jié)于頭風(fēng)。太醫(yī)雖含糊其辭,趙琚自己年少時也覽閱過醫(yī)書,知道此癥起因不但難定,且沒根治之法,只能將養(yǎng)。一旦病痛纏身,短期或許不致致命,長久卻極折磨人。倘若病勢不加控制,嚴(yán)重時厥死也有可能。

    他年少起便胸懷大志,成人后殫精竭慮,終于壯年之時登上大寶之位,本正是一展宏圖之時,不想事情還沒做幾件,忽然便得知自己患有此種病癥,這樣打擊,不啻蒼鷹折翅,可謂深沉徹底。縱然于院使時時勸導(dǎo)他須得放開胸懷平心靜氣,以免氣血瘀滯加重病癥,他又如何能真正想得開,做得到?

    皇宮中人,這大半年里各自有喜有悲,魏國公府人事自然也有巨大變化。

    去年秋,徐若麟離開兩個月后,初念安然生下了他們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兒。果兒被準(zhǔn)許入房去探望自己得弟弟時,見他白白胖胖,被裹襁褓里,閉著眼睛只顧津津有味地吸吮塞入自己小嘴里一只緊握小拳頭,吱吱有聲。拿開他拳頭,他便不依地蹬腿搖頭,十分有趣。越看越喜歡,忍不住叫他一聲“小饞貓”,于是她弟弟便得了個小名叫“喵兒”。

    初念初為人母,出了月子,辦過滿月酒后,親自照顧兒子。起先一陣手忙腳亂之后,身邊張媽宋氏等人指導(dǎo)下,漸漸也就上手了。

    照料幾個月大孩子本就是件非常辛苦事兒。自從有了兒子,有關(guān)他一切便幾乎耗費(fèi)去了她全部精力。哺乳、把尿、給兒子穿衣洗澡,守著他睡醒,她忙得幾乎沒空去想別。只夜深人靜,身畔兒子安靜睡去之后,她才會去想遠(yuǎn)關(guān)外孩子父親。

    說不擔(dān)心自然是假。從他離去后第二天起,她便開始記下他離開天數(shù)。日子就平淡忙碌和暗暗掛念中飛而過。到現(xiàn),兒子已經(jīng)五個月大,而他離開也整整兩百天了。

    上個月時候,母親王氏曾帶給她一封來自表哥王默鳳信。他信里說,他當(dāng)初照她所說燕京暗中買下房產(chǎn)如今大漲。他只留了好幾處,剩下都已脫手,獲利豐厚。他父親王鄂如今老家閑適度日,他便也打算外出長旅。離開前,將她所得和幾處房契一并交付,往后便再無牽掛了。

    徐家雖有國公之爵,但傳至如今,和金陵大多數(shù)世家大族一樣,數(shù)代下來,需要費(fèi)錢細(xì)目只會多不會少,而進(jìn)項卻有限。也就剩個架子好看了。雖逢年過節(jié)有皇家賞賜,大頭都是些緞帛實物,真金白銀數(shù)目卻是寥寥。國公府掌家,一直是廖氏,也就由她自己掌控進(jìn)出。初念雖不必為公中銀錢費(fèi)心,但自己這個小家里,分流到她手上,能支配財產(chǎn)是有限。徐若麟外雖呼風(fēng)喚雨是個能干人,對這些家中銀錢之事卻沒半點概念,不會利用職權(quán)去撈取什么好處。初念手上忽然多了這么一大筆錢,忽然有了一種暴發(fā)之感,頓時連底氣也覺得足了許多。想到王默鳳因了自己之故,甚至不能再入京城一步了,心中十分感動。只是相隔甚遠(yuǎn),今生也不知道能否再有機(jī)會見面了。只能由衷盼他萬事順意了。

    這大半年里,國公府另件需要提到事,便是三少爺徐邦瑞終于得償所愿,年初時,娶了司家二房初音。

    廖氏原本打定主意,便是為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也不會應(yīng)下這門親事。又想著兒子素來心性不定,過些時日,想必便會淡了念頭。不想徐邦瑞竟矢志不改,著了魔般地一心要娶初音。翹家、央求、發(fā)誓,廖氏跟前耍了法寶,一拖就拖了一年多。然后到了去年年底,也不知道哪里傳來消息,說司家就要把初音許配給鴻臚寺一官員家兒子。徐邦瑞聞訊,急紅了眼,跟廖氏大吵大鬧,甚至操刀要抹自己脖子。鬧到后,做母親終究還是犟不過自己唯一兒子,無奈只好應(yīng)了下來,拉下老臉去求了司國太,讓她先給司家人傳個意思,跟著遣了媒人上門,兩家訂下了親事,二月時候,終于把婚事辦了。

    初念從前還娘家時,與這個堂妹幾乎沒什么往來,知道她對自己素有敵意,現(xiàn)成了妯娌,面上對她自然客客氣氣,關(guān)起門后便無來往。倒是初音,大約出嫁前受過教,一開始時頗有婦模樣。小夫妻關(guān)起門背地里如何不知道,人前對廖氏卻是侍奉周到,早晚請安一樣不落。

    廖氏雖不喜這個同樣出自司家兒媳婦,但比起初念,初音又大不一樣了。一來,她與初念隔了房,二來,畢竟是自己親兒子媳婦。一開始擺了些天臉色后,見她對自己恭恭敬敬,兒子也似乎真收起了心,不再三天兩頭地往外跑。然后沒兩個月,得知她有了身孕,漸漸也就有些滿意了。

    表面看來,這一家人算是相安無事。尤其對與初念來說,倘若徐若麟能早日凱旋,一家人得以團(tuán)聚,她對自己目前日子,真是再無別求了。

    入了五月。這一天,趙琚再次收到了來自北方戰(zhàn)報。

    這應(yīng)該算是一封捷報。發(fā)報人,不是徐若麟,而是徐若麟一位副將。

    捷報中說,月初時候,一直相持于燕然山側(cè)兩軍終于有了動作。徐若麟布陣,誘敵深入,后一場大戰(zhàn),殲對方主力,擒十?dāng)?shù)名敵方重要將領(lǐng),數(shù)萬兵卒投降,剩余殘兵逃向北宂。大楚軍隊趁勝追擊,連奪北宂七八個要塞,北宂皇帝派人議和,請求停戰(zhàn)。

    這本是個大好消息。但是跟著,卻有一條壞消息。

    燕然山后那場大戰(zhàn)中,大楚軍隊雖大獲全勝,但主帥徐若麟?yún)s與北宂尤烈王一道失蹤。戰(zhàn)役過后,黃裳等人清理戰(zhàn)場,派人附近搜索了幾天幾夜。方圓數(shù)百里,唯見茫茫戈壁荒原,始終沒有他下落。

    戰(zhàn)報中沒有明說,但是誰都知道,這是兇多吉少意思。

    趙琚乍聽這個消息時候,震驚可想而知。當(dāng)即回函,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徐若麟。

    半個月后,當(dāng)他收到了關(guān)于尋找無果第六封報時,他開始漸漸有了考慮。

    他派了能言善辯禮部尚書組成一個談判團(tuán)前往燕京,主持與北宂議和事宜。而同時,徐若麟失蹤消息也傳了開來。

    趙琚也不十分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但是他確實留意過蕭榮對此反應(yīng),特意親口告訴她此事。當(dāng)時她聽到這消息時,露出了驚憂之色。但后來便一直頗冷淡,并未朝他過多打聽,也沒什么別舉動。

    趙琚對蕭榮反應(yīng)還算滿意。但是太子趙無恙,有一天卻真惹惱了他。他當(dāng)著自己面,目中蘊(yùn)淚地請求讓他過去,說他要親自帶人去找徐若麟。

    趙琚知道自己不該對此感到不。于情于理,太子這時候有這樣請求,完全可算正當(dāng)。kxnet畢竟,徐若麟是他師傅,曾數(shù)度救他于危難之中。但是趙琚卻仿佛控制不住自己情緒。他看著自己這個兒子。

    他將來是要接替自己這個皇位。他現(xiàn)站起來,已經(jīng)和自己一樣高了。朝中有一幫對他十分看重臣子。徐若麟是他重要依仗。現(xiàn),徐若麟出事了,生死不明,他便這樣跪自己跟前,口口聲聲說要過去把他找回來……

    他木然地盯著這個兒子時,腦子里忽然閃出前些時日發(fā)生一件事。他為了減輕頭痛發(fā)作時痛苦,照了身邊一個太監(jiān)話,偷偷出宮去尋訪一個很有名據(jù)說有異能道士。那個道士詳細(xì)問過他與太子生辰八字后,推演了一番卦象,后對他說,太子與他命理沖克,這說不定便是他壯年便染頑病起因。

    他本來從來不信這些。之所以會過來,多少也是存了病急亂投醫(yī)念頭。當(dāng)時聞言大怒,厲聲呵斥了那個道士后便拂袖而去。但是現(xiàn),他看著跪自己面前兒子,想到那個道士話,心情忽然極端惡劣,幾乎連想都沒想,便厲聲呵斥道:“你乃一國太子,如何能隨意離京?你怕再無依仗,這才苦苦求朕,想要去將他找回,是也不是?”

    趙無恙驚呆了,怔怔望著座上父皇。趙琚話剛出口,也意識到不妥,緩了下臉色,道:“無恙,朕明白你心情。朕也與你一樣。只是你身為太子,確實不宜離京。朕已經(jīng)下令,派人一定要找到徐卿,不惜代價!你放心。”

    趙無恙慢慢低下頭去,朝皇帝磕了個頭,恭恭敬敬地謝恩。

    ~~

    毫不夸張地說,徐若麟死活,絕對能影響現(xiàn)朝廷如今平衡局面。所以他失蹤消息,近來自然也成了朝中大臣們議論焦點。外人尚且如此,何況首當(dāng)其沖魏國公徐家?連徐耀祖都聞訊趕了回來面圣,自請奔赴他失蹤之地尋找。自然被趙琚好生安撫了一番,說派人力搜尋,讓他不必過去,安心等著消息便是。

    喵兒出生辦滿月酒時候,徐耀祖這個祖父并沒有回來。但是這一次,他破天荒地親自去看了他,甚至小心翼翼地抱了下他,然后對著初念說道:“老大媳婦兒,是我沒用——若麟出事了,我這個做父親卻什么都做不了——皇帝說他一直派人尋找——所以你要安心,家別胡思亂想,好好照看我孫子,等著若麟回來。”

    徐耀祖一走,看著吃飽了坐那里對著自己依依呀呀笑兒子,初念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眼淚順著面頰慢慢滴落了下來。

    從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天起,她便告訴自己,這是個誤會。她知道這一場戰(zhàn)事,或許真是他一個坎。但這一輩子,他不可能真就這樣失蹤,甚至像別人暗地議論那樣死去。臨走前,他對她說那些話還歷歷耳。他那樣一個人,只要他自己不想,怎么可能就這樣輕易死去?

    昨天,氣沖沖宋氏曾經(jīng)跑過來,說聽見幾個婆子背地里議論,那里是戈壁荒原,野獸出沒。這么多人找了這么久,都沒大爺消息,十有八-九想必是沒了。她氣不過,罵了那幾個婆子一頓。

    當(dāng)時初念聽了這事,并不怎么難過。因為她一直堅信自己想法。她知道徐若麟一定會回來。他現(xiàn)只是某個不為人所知地方而已。但是現(xiàn),公公徐耀祖這一番話,非但沒有安慰到她,反而讓她感覺到了一種恐懼。

    她理解徐耀祖無奈。皇帝都說了,他對此很是難過,力讓人找。你徐家人這時候再跳出來堅持要過去,添亂不說,難道還質(zhì)疑皇帝沒有力?所以他后只能放棄,只能照皇帝說那樣,回去等著消息便是。

    她沒去過關(guān)外戰(zhàn)場之地。但是徐耀祖知道那是個什么樣地方。他剛才對她說話時候,面上帶著安慰笑意,但是眼中流露出那種深深擔(dān)憂、甚至是絕望之色,卻一下便狠狠擊中她心臟,將她心里多日以來好不容易才筑成那道堅殼一下?lián)袅选?

    難道這一世,徐若麟真還是無法逃脫那個前世詛咒,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叮鈴,叮鈴……”

    兒子左右手腕上各戴了一只用紅繩穿著小銀鈴,這是滿月時按風(fēng)俗,由外婆王氏親手給他戴起來,求就是平安之意。喵兒正朝她爬過來,銀鈴便發(fā)出清脆悅耳撞擊聲,吸引了她注意力。

    她看了過去,見兒子已經(jīng)連滾帶爬地到了她身前,伸出白白嫩嫩小肥手,用力地抓扯她裙裾。他正朝她笑,露出長出兩顆小白牙,仿佛想引起她注意。

    她低頭親了下喵兒肉肉臉頰。

    “寶貝兒……你和娘一樣,也知道爹爹一定會回來,所以才笑得這么開心是不是?娘和你一起等。等他回來看到了你,不知道會怎么高興……”

    她抱緊了兒子,他耳邊喃喃說道。

    “娘!”

    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輕呼喚。初念回頭,看到果兒不知道什么時候進(jìn)來了,正站那里,怔怔望著自己。

    “果兒——”

    她急忙擦去面上淚痕。

    “娘!”她忽然朝初念撲了過來,緊緊地抱著她,仰頭時,眼中也已噙滿了淚。

    “我爹不會出事,一定不會。娘你說是不是?”

    喵兒看到姐姐過來,立刻朝她伸手,依依呀呀地回應(yīng)著她。

    初念騰出一只手,把她一起抱了懷里,笑著用力點頭:“一定!他很就會回來!”

    ~~

    司國太春寒時曾不慎感染了一場風(fēng)寒,病情好好壞壞,畢竟是年過七十人了,身子不比從前硬朗,近幾個月一直調(diào)養(yǎng)。這一回,家中出了這樣事,自然瞞不過她,一下便起不了身了。這些天,慎德院一直飄著股濃濃藥味。

    初念對司國太感情素來深厚。知道她是因為徐若麟失蹤消息才再次病倒,心中是難過。白日里安頓好兒子后,有空便去侍奉她身邊。這天哄著喵兒睡著后,去了司國太處。等她吃了藥后沉沉睡去,自己覺到有些脹乳,估計喵兒也醒了,便起身回去。

    喵兒這樣大小,學(xué)會翻滾坐立沒多久,是好動時候,一不留神,小家伙自己就會從床上翻滾落地。所以初念出來時,讓紫云幾個大些丫頭都留院里照看,身邊只跟著小丫頭串兒。串兒方才被她打發(fā)去煎藥茶水房里幫忙,一時還沒回。被金針?biāo)椭梁耐づ詴r,初念叫她回,自己往嘉木院去。

    此時正當(dāng)午后,庭院里少人。主子大都午覺,下人也各自躲起來陰涼。嘉木院就到了。初念走過那條鵝卵石鋪就小道,假山后忽然竄出來一個人,嚇了她一跳。定睛一看,見竟是三爺徐邦瑞。

    “嫂子安!”徐邦瑞朝她作揖,“這大中午,嫂子不屋里歇著,還日頭下走動做什么?當(dāng)心曬了。”

    年初時他娶了初音,夫妻兩個確實蜜里調(diào)油了一陣子。只是好景不長,沒兩個月,徐邦瑞便情松愛弛,故態(tài)復(fù)萌,又開始出去廝混。沒料到初音竟效仿他當(dāng)初為了娶她而廖氏面前耍出手段,關(guān)起門時,上吊抹脖子哭鬧,百般手段都使了出來,把他治得死死。等到知道有孕,是拿嬌,找茬把徐邦瑞房里生得標(biāo)致幾個通房丫頭都給打發(fā)出去配了小廝,只剩一個老實點香草。香草害怕主母整治,看見徐邦瑞就躲,簡直畏如蛇蝎。徐邦瑞這才知道自己娶了只河?xùn)|獅,偏她廖氏跟前又裝得賢惠,甜言蜜語不斷。徐邦瑞后悔不迭,卻又無計可施。剛剛便是趁了初音午覺,找到廖氏去訴苦。不想嘴巴剛張開,就被廖氏給呸了回來,痛罵道:“你個不長進(jìn)東西!當(dāng)初是你要死要活定要娶。如今娶了過來還沒捂熱,你又想做什么?她如今有了身孕,你給我小心著些,要是有個閃失,我饒不了你!”

    徐邦瑞被廖氏罵了出來,心中沮喪,怏怏往自己院里去時候,正看到初念過來。

    他早就留意到了,這個嫂子自生了兒子后,姿色加撩人。想起近傳聞,心中一動,忍不住便跟過去,見四下無人,攔住了她去路。

    初念見他冷不丁冒出來,一雙眼睛只盯著自己胸口,忍住心中厭惡,淡淡叫了聲“三弟”便要過去。不想他竟伸出了手,攔住她去路,一本正經(jīng)地道:“嫂子,大哥事,我心里真是不好受。唉,我侄兒還這么小,真是可憐……嫂子,你可要節(jié)哀……”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潞城市| 达州市| 东乌| 石台县| 平原县| 应城市| 开封县| 商水县| 张家界市| 会理县| 江永县| 德州市| 东海县| 安泽县| 阿克陶县| 屏边| 台南县| 桂林市| 武平县| 华池县| 岐山县| 休宁县| 江达县| 宜丰县| 和政县| 常熟市| 布拖县| 太仓市| 内乡县| 育儿| 乐安县| 昌吉市| 榆社县| 阳泉市| 乌拉特后旗| 淮南市| 谷城县| 鹤山市| 通江县| 田林县| 华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