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玉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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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向來吝于多話,每回王氏稟完事便好。今天這樣嘮,卻是少見了。王氏壓下心中疑惑,回憶著描述了一遍當(dāng)時經(jīng)過,見他聽完了,神色有些怪異,以為他覺著自己說話不妥,解釋道:“媳婦兒之所以跟他提這事,大半倒也是出于心中不忿,想著讓徐家那位太太曉得也好。爹你不曉得,她當(dāng)初說我女兒那話,不知道有多難聽……”
司彰化淡淡道:“恐怕他未必能如你所愿幫你傳話吧。好了,我曉得了。這事你自己看著辦便是。”
王氏見今日先是求助順利,現(xiàn)老頭子又不反對初念和王默鳳事,連日來愁煩這才稍稍減下了些,應(yīng)了聲是便退了出去。她不知道是,等自己走后,老頭子眉毛跳了幾下,自言自語道了一句:“這可愈發(fā)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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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其昌六十不到。身為內(nèi)閣首輔、吏部尚書兼華蓋殿大學(xué)士,與元康帝有太子經(jīng)師恩情。嘉庚之亂中,與兵部尚書方奇正既是暗中較量政治敵手,又是共同支持元康帝興兵伐北中堅力量。可惜時運不濟,先受那個名義上外孫徐若麟牽累,后又他力舉大將李續(xù)遭遇連續(xù)失利過后,漸漸便被方奇正壓過了風(fēng)頭。到了元康二年中,戰(zhàn)局漸漸開始明朗,他看出金陵遲早必定不保,出于實際考慮,上言建議元康帝與北方議和,暫時劃江而治,以圖謀后起,自然遭到元康帝拒絕。自此此人便漸漸不大說話了,甘愿退于方奇正之后。前些日子城破之前千鈞一發(fā)之刻,他被元康帝再次召用,命與肅王趙晉一道去往龍山議和。他自然清楚元康帝意圖。雖明知去了也是白走一遭,但還是領(lǐng)命。果然被便宜外孫徐若麟給拒了。回來后知道大勢已去,便令家人緊閉前后大門,只等著城破了。如今一晃眼,趙琚進城也有數(shù)日了,他老人家反倒開始穩(wěn)坐釣魚臺。一改先前抑郁,不管外頭鬧得如何兇,托病只家中坐著不動。這日午后,睡過了個午覺,剛吟了句“堪嗟夢不由人做”,便見一同隨他坐家中兒子廖重山急匆匆來見,道:“爹,平王妃……皇后鳳輦來了,正停門外。怎么辦?開不開門?”
廖其昌手上正拿了壺滿茶,聞言手一抖,茶水便從壺嘴里溢出了些。很,他將茶壺遞給邊上侍從,慢條斯理道:“這女子,是我從前故人之后。既來了,拒之門外,非待客之道。你命人開門,說我臥病床便是。”
廖重山擦了下額頭汗,急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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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榮坤寧宮首領(lǐng)太監(jiān)安俊隨陪下步下鳳輦,立于臺階前等了片刻,見廖家那兩扇緊閉大門吱地開了,廖重山領(lǐng)了人匆匆出來下跪迎于階下,口稱皇后娘娘千歲。
“大膽廖其昌!竟敢如此托大!叫娘娘等候先,為何此刻還不來親迎娘娘千歲?”
安俊一甩手中拂塵,呵斥道。
廖重山心里也是沒底。對自己父親連日來這種舉動很是不滿。若依他心思,平王既上位了,刀也沒立刻架到自家頭上,那就別管以前,此刻趕緊示好才是正理。憑著廖其昌聲望和與徐家那一層關(guān)系,平王對他再忌恨,只要他服軟了,往后想來也不至于會怎樣。偏他要平王坐上金鑾殿第一天就掃他顏面。加上又聞得另位首輔方奇正自裁于室,數(shù)日里一直憂心忡忡,唯恐招禍。此時見太監(jiān)呵斥,忙解釋道:“家父年邁,前些日偶然風(fēng)熱,雖諸般調(diào)理,竟遲遲不見好,這才臥病于床起不了身,未能親自迎娘娘于此,萬望恕罪。”
蕭榮笑道:“廖大人請起。家父與老大人是舊日故交,論起來,廖大人與我也算世兄了。何必如此多禮?我正是為了老大人貴體染恙而來,又豈有讓老大人強撐病體迎我于門前道理?廖大人請前頭帶路,我去探望老大人。”
廖重山吁了口氣,忙稱不敢,起身領(lǐng)了蕭榮入內(nèi)。
蕭榮被帶到廖其昌臥病屋前,對著里頭道:“老大人,侄女蕭榮前來探病,老大人可安否?”一連道了三聲,才聽見里頭傳來一個女子聲音道:“大人說,不敢勞動皇后娘娘金步……娘娘請回……”
蕭榮道:“侄女既是來探望老大人,未親見老大人之面,又豈會回去?老大人既醒著,侄女便冒昧進去了。”說罷,命安太監(jiān)等外候著,自己推門而入。見剛才傳話那妾室模樣女子正立榻側(cè),慌慌張張似要下跪。蕭榮叫她出去,自己這才到了榻側(cè),看著閉目躺床上,額頭覆了塊方巾廖其昌道:“侄女蕭榮來了。”
廖其昌仍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蕭榮也不以為意,只笑道:“老大人身子哪里不妥?陛下極是關(guān)切。本是要親自來探望,只是□無術(shù),這才命我代他前來。我曉得老大人已經(jīng)養(yǎng)了多日。若仍無起色,可要侄女傳太醫(yī)前來細細診治一番?”
廖其昌終于慢慢睜開了眼,咳嗽了幾聲,顫巍巍地道:“不過是些老毛病而已,再養(yǎng)些時日便好,無需勞動太醫(yī)。宮中想必諸事紛繁,娘娘也無需此多留,回去便是。”說罷再次閉眼,聲音頗為冷淡。
蕭榮點了下頭,站直了身子。
“老大人,您是泰定四年辛酉科兩榜進士,傳臚唱名,從此踏入仕途。您年輕時官路,并不順暢。有很長一段時間,只大寧建州遼陽任知縣。我父親那時,也只是個副總兵。有一次您巡邊時,遭遇赤麻人襲擊,正被我父親所救,這才有了結(jié)交。后來您時來運轉(zhuǎn)一路高升,直至今日,位高權(quán)重,說門生遍布天下也不為過。只是……”
她面上仍帶著笑,但盯著廖其昌目光里卻漸漸透出了絲涼意。
“只是后來,我有次偶爾聽我父親提了下,說您建州那幾年和建州都指揮使李山海一道,貪墨了數(shù)筆為數(shù)不小兵銀。我父親就是知道了這事,后來才漸漸與您疏遠了。不知道這是真,假?”
廖其昌像被針刺了一般,猛地睜開了眼,一下從榻上坐了起來,額頭那塊白巾也掉落地。他不可置信地望著蕭榮,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老大人,李山海如今好像任職義州,也是您故人了。哪天要不要將他請來京師,好好與老大人敘個舊?”
廖其昌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次是真咳了。咳得連聲都要破了似。
蕭榮說完了話,便只立一邊笑。
“你……你什么意思?”
他終于止住了咳,顫聲道。
蕭榮停了笑,臉色轉(zhuǎn)肅,道:“老大人,我別無他意。我向來敬重老大人朝堂聲望,從前是,如今也是,絲毫沒有改變。我只是有求于大人。我丈夫如今登基稱帝,五日后黃道吉日,要于奉天殿舉行登基大典。我希望老大人到時能病愈,帶著你那些門生官員們一道出現(xiàn),向皇帝陛下表示你們效忠。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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