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十二個小罐子全落入了杜云停掌心,7777一貧如洗,嚎啕下線。 杜云停把剩余的全都藏在了柜子深處,只有一罐在口袋里,走路的時候隨著步伐晃蕩,一下下碰著他的大腿,像在提醒著什么。 杜云停沒敢主動往外拿。 日子轉眼就到了這一年的末尾,陳母原先還催促幾次,要杜云停搬回老宅住,后來見兒子自己似乎不怎么樂意,也就暫時不提這事。只是過年仍然要提前回來過,依她所說,什么事兒也不能耽誤團聚。 在老宅住了幾天,來拜年的人絡繹不絕。齊達也過來了,很熱情地喊陳母:“林姨。” “哎,”陳母應了聲,喊兒子過來坐,“寶寶幫忙招呼下客人。” 齊達笑道:“我算什么客人?我都是林姨看著長大的。” 他那天見了陳家這認回來的兒子,怎么看怎么順眼。同性圈里亂,他見識過不少烏七八糟的,可陳遠青卻還保有著少見的干凈通透,從長相到性格,全都符合他心意。 齊達回去就和父母通了氣,想和陳遠青多點接觸。這回提過來的年禮都比往常豐厚,知道陳母平日里喜歡小提琴,還特意高價收回來了一把名家制作的絕版琴,音色渾厚圓滑,高音清亮柔婉。 陳母犯難,頻頻去看兒子,心動卻不好收。 “這……” 一句話沒完,顧黎已經將方才剝開了的奶糖塞進了嘴里,淡淡道:“這太貴重,還是請拿回去。” 齊達說:“這怎么算貴重?我還想帶遠青出去玩一玩,林姨也知道,我對這一帶可熟了,我——” 杜云停汗毛倒豎,連忙打斷:“不用了,我對這城市也熟。我原來送過外賣,大街小巷都跑過。” 大胸甜心微微蹙眉,許是看出了杜云停的不樂意,不再說話,后頭走的時候明顯蔫巴了不少。 杜慫慫也蔫,他被拎進屋里頭好好地教育了一頓,出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對種地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簡直都能頂上農學專家的名稱。 家中過年,習慣在大年三十這天再去長輩墳前燒一燒紙,灑兩杯酒。杜云停跟著陳母于陳家的墓園之中磕了三個頭,再站起身時,才發現顧先生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他問陳母:“舅舅呢?” 陳母倒是見怪不怪,看了眼表,說:“去那邊的墓地了吧……唉。” 她伸手攏了攏被風吹散的頭發。 “多少年了……阿黎也是個苦命孩子。” 杜云停怔了怔。 “我記得,市里頭有統一劃分墓園,舅舅是去市里了嗎?” 陳母笑了笑,說:“去什么市里——那兒就是一塊碑,底下是空的。” “是啊,”陳老爺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拄著拐杖也道,“像那種緝毒警,就怕那些人起了壞心,人死了都不放過。哪兒能埋在那種地方?” 否則,死了之后也可能會被人刨尸,再受一通屈辱。 死已經是為國捐軀,又何必之后再遭這種罪? 杜云停沉默了一會兒,問:“媽,真正的墓地在哪兒?” 顧黎撥開了腳邊的雜草。這座不怎么高的山離陳家老宅并不遠,因為只是個小丘陵,也沒經過什么開發,甚至找不出條像樣的路。他踩過瑟瑟作響的草葉,熟門熟路往山的背面去。 就在那邊的樹蔭下,有一座孤零零的墳,沒有碑。顧黎把上面掉落的樹葉撥弄下來,從袋子中掏出香。 他今天帶了打火機,火星在空中冒出頭,把幾根香都點燃了,隨后被男人工工整整插在墳頭。 “這一次帶了好酒。伯父說,你喜歡喝這一種。” 他在兩個杯中倒了大半杯,酒杯碰了碰。 “過年了,多喝一點。” 后頭忽然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因為地上樹葉多,踩著尤為明顯,想隱藏蹤跡都沒法隱藏。顧黎一回頭,就看見小外甥從那邊走過來,白白的鞋上都沾了不少泥,這路走著費勁,還有點氣喘吁吁。 顧黎眉梢平了平,“怎么過來了?” “想看看舅舅。” 杜云停跳過最后一叢有點扎人的雜草,走的近了點。他到了墳前,和顧黎并肩站著,看顧黎把酒潑灑到墳頭上。 半晌后,顧黎跪下磕了幾個頭,這才看向小外甥。 “走吧。” 杜云停不走,“我也該磕頭。” 男人終于有了點平常的模樣,伸手去拉他。杜云停相當固執,在地上一動不動,愣是沒讓顧黎把他拉起來。 顧黎好似無奈,嘆息著說:“你磕什么?” “我怎么不該磕?”杜云停說,“我和舅舅是一樣的,這也是我的家人。” 他還是跪了下來,絲毫沒顧及自己被塵土弄臟了的衣服,認認真真磕了三下。顧黎站在一旁看著他,神色微微有些變化。 這還是杜云停頭一次瞧見男人臉上出現這種像是脆弱的神情,在杜云停認識顧先生的這么多年里,男人好像一直都是冷靜自持、淡定從容的代表,這樣的表情,好像與這個人半點也不沾邊。等這會兒杜云停親眼看見了,才知道原來他并不是一直待在神壇上的,也有像平常人一樣難過的時候。 杜云停心臟都瑟縮起來了,手握住男人的手。 他在心里說:【二十八,我好心疼顧先生啊……】 7777:【……你可以選擇陪他種地。】 蘿卜種進去的那種種。 杜云停聞言沉默,隨即干巴巴道:【這不太好吧,我覺得這種嚴肅的時候,不應該干這種事。】 7777簡直要冷笑,杜云停居然還有知道不該干這種事的時候? 【你昨天夢里都在談大生意!】 早上起來一卷紙巾少了很多,以為我不知道? 杜慫慫眼神飄忽,訕訕解釋:【這不是沒跟顧先生一起睡,不習慣嘛……】 他們這幾天暫時住在顧家老宅,陳母腦子很正常,自然不可能在房間充足的情況下把寶貝兒子和弟弟塞到一間屋子里去。杜云停因此不得不和朝思暮想的顧先生倆房間分居,明明口袋里就塞著種蘿卜準備的營養液,可愣是找不到個合適的時候親身實戰一下,只能望洋興嘆。 【這樣下去不行。】 杜慫慫下定決心。 【是時候談成功了,顧先生的大生意。】 大年三十的晚上,縱使是家里相當有錢的陳家也免不了全家人坐在一塊兒看看春晚,吃吃團圓飯。杜云停就坐在男人旁邊,偷偷往顧先生碗里塞胡蘿卜,一片一片橙黃橙黃的。顧黎一抬眼看他,他就理直氣壯,“舅舅,這對身體好。” 對面的陳母忍笑,“寶寶別捉弄阿黎了,他從小就不吃胡蘿卜。吃一片跟要他命一樣。” 顧黎看了身旁眼睛彎彎的小外甥一會兒,沉默著把胡蘿卜片夾起來,塞進了嘴里。 這回,陳母倒真的愣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