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嫡長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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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二皇子。”趙長寧看著趙承廉,無比清晰地說,“不知道二叔還記不記得我進大理寺后,經手的第一個案子。淮揚漕運販賣鹽引案,所有涉及人員都被滅口了。我后來查過卷宗……懷疑這事是二皇子所為。如果是他牽涉進漕運案,那么數以百萬計的白銀,二叔以為他會拿去干什么?”
趙承廉一時沒弄明白:“你怎么知道的?可有證據?”
當初趙長寧在弄玉齋,聽到朱明熾吩咐下屬的事,她當時就回去查了卷宗,那次那位管漕運的大人,牽涉的正是淮揚漕運販賣鹽引的案子。然后她又想到了很多可疑的地方,顧家眾人被滅口,如果只是販賣鹽引,用得著這么大的陣仗嗎?必然是在掩藏別的秘密!
百萬白銀,這可絕不是個小數目,只有軍餉才這么大的額度。
長寧道:“二叔先不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您順著往下查吧。”
多說就暴露了她自己的秘密,趙長寧也不能多說。
……
紫禁城黑云壓城,天色漠漠昏黑。
太子入宗人府三個月不出,而三皇子卻被放了出來,圣心難測,誰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原來一開始這么的疼愛太子殿下,但僅僅為了這件事,就把太子殿下關到現在,一些人甚至認為,太子殿下已經不行了。反而因為三皇子先前受了委屈,皇上更加的關照三皇子,對李貴妃也恢復了往日的寵幸。當然這段時間最為寵幸的卻是二皇子,皇上經常召他入宮侍奉左右。朱明熾雖念書不多,不懂什么吟詩作對的,但見識多趣事多,總能引得皇上大笑。
于是本來還力圖救太子的一些人,紛紛轉換了勢頭,開始觀望局勢了。
這天是二月二,龍抬頭,宮里要準備祭祀。而陛下終于松了些口風,允許探視太子了。
這是自三個月以來趙長寧第一次得見太子。
宗人府大牢倒是比尋常的大牢好些,但跟東宮比自然是遠遠不如的。
朱明熙坐在牢里,衣著頭發尚且整齊,只是清瘦了不少。但還是溫潤、謙和,俊秀的少年太子。在禁閉室里看書。
“殿下。”長寧在外面跪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畢竟這一切都有她的原因在里面。
朱明熙看到他眼里卻閃過一絲亮光,將手里的書合上,猶豫了一下靠過來:“你如何進來的,外面守衛這么嚴格?”
“五殿下請了圣旨,我進來給您送一些您可以看的書。”長寧半跪下將包裹打開,把帶來的書盡數拿出來,“都是您喜歡看的,”然后趙長寧低聲道,“……皇上雖然罰您,但輕易地就松了口風,也從未提過會廢太子的事。您盡可放心,我們一定會救您出來的。”
朱明熙緊緊地握住書,低聲嘆了口氣:“長寧,你知道父皇為什么罰我嗎?”
趙長寧看著朱明熙,沒有說話。
“我從未陷害過三哥,但是我知道你七叔他們在做的事,我不說話……就是默許。父皇心里明白這個,他最厭惡看到的就是戕害兄弟,史書里他也最不喜歡玄武門之變。”朱明熙柔聲嘆道,“他們叫我不插手,我做到了。但是現在做成這樣,我不得不插手了。”
趙長寧聽到這里暗想,太子殿下難不成是有后手?
朱明熙略撩衣袖,徐徐伸手在趙長寧的掌心里寫了個字。然后對長寧說:“我書房里有一本象山全集,你下次替我帶來吧。”
趙長寧將手心合攏:“殿下放心,下次一定給您帶來。”
等她退出來的時候,才仔細揣摩朱明熙那個字的意思,章。
章姓大臣朝中只有一人,吏部尚書章靜,此人老謀深算,一向是從不參與皇子們之間的事,太子為什么讓她去找這個人?
趙長寧走在御道上,看到朱明熾乘轎從身邊經過。朱明熾一如往常,穿了件深紫繡螭龍紋的長袍,英俊挺拔。趙長寧先向他行禮:“二殿下。”
朱明熾抬手示意隨從停下,道:“趙大人這是去探望太子殿下了吧,幾個月不見,他一切可好?”
“多虧了二殿下,太子殿下現在一切安好。”趙長寧靜靜地看著他,“二殿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這招也用得妙。只是不知道能動搖幾分皇上的心思。若我是二殿下,怕是還要再想辦法才是。”
朱明熾的眼神一閃,淡笑道:“看來趙大人找到克制我的辦法了,如今不怕我了。只是趙大人胡言亂語的,實在聽不出來你要說什么,太子殿下戕害三弟,我是當真心痛。”他轉動著手上的扳指。“我在邊關待久了,不知道太子殿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竟然做得出這么心狠的事……手足相殘。”
趙長寧笑了笑,低聲道:“說來大理寺最近在復查淮揚鹽運一案,下官不才,手里已經有些證據了。不知道二殿下與此事有沒有什么干系,當年淮揚鹽運運判滿門被害一事其實是沒有查清楚的。那些銀子究竟去了哪里,到現在也不知道呢。”
她被朱明熾逼出了狠勁兒,什么夢也不管了。淮揚案朱明熾脫不了手腳,如今她有了證據,就敢反威脅他了。
朱明熾似乎沒有聽到,笑著問:“上次送你的小狗,你可喜歡?”
趙長寧覺得表面功夫也不必做了,不再理會他,徑直地從他身邊離開了。
朱明熾則示意隨從繼續走。
烏云滾動,浩瀚滾動向天際,淹沒了最后一絲太陽的金光。
春雷終于引動,悶雷作響,一場瓢潑大雨頃刻之間就傾瀉而下,行人四散避雨,不過片刻之后,街上就寂寥無人了。
三皇子的府邸里,朱明睿與朱明熾在議事:“……原以為朱明熙是個貓崽兒,卻不知是只收起爪牙的虎,差點讓我在宗人府永遠出不來,多虧了二哥救我。”
“三弟自己要小心,下次我可未必幫得了你。”朱明熾道。
朱明睿嘆道:“……說來母妃已經提醒過我了,是我自己未留意。”
外面的雨下得越來越大,起了霧,到處都白茫茫地一片。
“這大雨不停,今天怕得留二哥宿我這里了。”朱明睿看了一眼隔扇外的大雨,叫人去燙幾壺酒來喝。
朱明熾看著暴雨傾盆,卻突然想起了邊關的雨。
其實他在邊關的這八年極少看到下雨,有一次接連干旱了半年,河水都要枯竭了,渴死了不少戰馬。敵軍還偷襲他們的糧草,雪上加霜。軍紀不整,軍心不振,眼看著就要敗仗了。
當時他單槍匹馬沖入敵軍軍隊,生擒了對方的首領,將他的頭顱砍下來掛在軍營上以振軍威。絕望的士兵們看著掛在軍營上的頭顱、看著主帥,舉刀大吼,吼得眼睛漲紅。當夜就下起了這樣的瓢潑大雨,其實沒有人知道他跪在雨地里,渾身發抖,他怕自己回不去了。
這些事,紫禁城里的人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戰場艱難,不知道能活著回來,并且擊潰敵軍,贏得將士的愛戴,他需要吃多少苦。
不過這些都過去了,現在他坐在這里,前面沒有敵軍等他,后方不會缺糧少水。
朱明熾捏著酒碗灌了一口酒,火燒一樣地滑下了喉嚨。
魏頤、高鎮二人陪著兩位殿下喝酒,氣氛卻一時沉悶。魏頤看著大雨,感嘆著:“說來,我還想起去年那個姑娘。派人找了一年了,竟什么也打探不到。”
高鎮卻是滿不在意:“不就是個姑娘嘛,魏大人若喜歡,我明兒送兩個美婢到你府上。”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跟那位姑娘比。”魏頤無力地嘆道,“那姑娘你看著冷冷清清的,不愛搭理人吧,行為舉止也不嬌羞吧!抱在懷里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天生媚骨!我可以說一句,沒有人是不想要的。”
高鎮對魏頤太無言了,朝朱明熾那個方向示意:“咱們那位爺不就給放走了嗎,我看是半點沒動心的。”
“二殿下在軍營呆了八年,怕是沒興趣了,你瞧他平時也從不跟別的姑娘來往啊,別說那位姑娘了,恐怕對誰都坐懷不亂吧。”
朱明熾喝了口酒,聽到了他們的話卻笑了笑。
坐懷不亂……
那天有沒有坐懷不亂,只有他才知道。
他第一眼看到趙長寧就是感興趣的,否則朱明睿問起的時候,他也不會脫口而出一句不錯。
本來他也沒有那個心思的,結果他抓到趙長寧偷聽他說話,她害怕地后退,反而那種謹慎害怕卻無力的樣子,卻莫名地誘人。
那時他把趙長寧按在身下親吻,本來不過是戲弄而已,其實把她按在梁柱上后,差點沒忍得住。后來才猛然清醒過來,所以才放開了她。
估計趙長寧也感覺到了。所以在接下來的數次見面中,就算他表面上很淡漠、疏遠,她似乎都有點怕他。
后來她給自己彈鳳求凰的時候,朱明熾是覺得有些好笑的,竟然敢在他的面前班門弄斧,而且還彈錯了!不過第一次聽到有女子為他彈奏此曲,朱明熾心里有些奇怪,心里還在猜她是想做什么,莫不是要引誘自己?后來趙長寧卻說她根本不知道這曲子是什么。又覺得她非常的……非常的不知所謂。似乎也只有這個詞能形容了。
其實朱明熾怎么會坐懷不亂呢。她一個大理寺官員,兩榜進士探花郎,卻總是胡亂地撩撥他而不自知。
但趙長寧是太子的人,除非他昏了頭腦,否則也絕不會顯露什么的。趙長寧是個聰明人,若她哪天發現了,也許真的會加以利用。
更何況他越和趙長寧相處得多,越覺得這個人有良相之才。原則性很強,非常有能力,通曉政事而富有政見,但卻又不會太古板。朱明熙識人倒是真的有一手,否則身邊也不會能人輩出了。
他倒也很欣賞趙長寧,若只以女子的身份來度量此人,倒是吃虧了。趙長寧若為臣,對國家是有所裨益的。
朱明熾淡淡地喝著酒,他知道他利用了趙長寧,她心里估計會非常的恨他。其實刑部這種地方,不借用趙長寧他也能來去自如,讓她帶自己去,也不過是另有目的而已。
外面大雨磅礴,洗刷著這個歷經了隆冬的京城。大雨過后,應該就是春深了。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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