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會議室里眾人愣愣地看著這個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老人,飽含感情地讀完,他們互相張望了一會兒,然后才反應過來,終于敢相信是真的,齊齊鼓掌。 “部長,這是好事啊!” 汪英毅道:“我當然知道是好事,志偉,你安排下去,報道這件事,潤色一下。”他點了里面一個人的名字,把那張紙條交給他,便坐下來,準備繼續開會。 那個被點名的人知道這事非同小可,拿著紙條匆匆出去安排報道事宜。汪英毅坐在最前首,整個人看著比剛剛容光煥發了許多,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現在心情有多好。 今天開的是第四屆繁花杯的準備會議,和各省市文藝工作安排情況匯報,汪英毅忍不住又多說兩句:“沈同志本來就是繁花杯的倡導者、獲獎者和評委,她這次在國外拿獎,是給國內舞蹈演員信心,也是給他們樹立了一個榜樣。以后我們要培養更多優秀的舞者,繼續出去為國爭光啊!” 他說得慷慨激昂,大家也聽得心潮澎湃。在國際賽事上拿金牌,確實是國家的榮譽,所有人都與有榮焉。 然而,偏偏就是有人要跑出來煞風景:“部長,雖然說是為國爭光,但是前幾年砸了芭蕾舞蹈學校,不就是要反對芭蕾嗎?” 他言之鑿鑿:“之前跳樣板戲也就罷了,可是自打這位沈同志出來,風氣就越來越不對。不但她自己的舞劇路子和樣板戲大不相同,她還鼓勵別人也這么做,去年繁花杯評分時,我看到她給那部兒童芭蕾舞劇打了很高的分……” 去年唯一一部兒童芭蕾舞劇就是汪英毅跟沈嬌寧提過,他也覺得很不錯那部。 汪英毅一撩眼皮:“哦?所以你有什么高見?” “我們搞這個繁花杯,每年投入了太多精力,我認為應該取消,把路子重新拉回到原來的正路上來。沈同志個人不但跳芭蕾,而且跟國外交往過密,連著兩年都出國,我認為應該進行調查。” 汪英毅這下連手里的鋼筆也放下了,摘下眼鏡,直直看著他:“她去年出國交流是大領導點的名,你有什么意見?” …… 除了個別人,大部分人得知這個消息,都很高興。 他們集體榮譽感重,有人拿了金獎就像自己拿了金獎一樣高興。 等第二天沈嬌寧踏上回國的飛機時,國內相關報紙都已經發出來了。 被部長點名的人辦事很給力,請報社最會寫文章的記者執筆,很是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文章,這篇詳細報道沈嬌寧的文章就隨著當日報紙進入家家戶戶。 因為還沒有拿到沈嬌寧在比賽現場的照片,他們把去年繁花杯時,沈嬌寧作為評委被要求拍的照片附了上去,一身軍裝難掩美貌,卻目光澄澈、正氣凜然。 雙彩縣,張愛英像往常一樣到文工團上班,去排練室前先坐下來,喝杯茶看看報紙。 她和平時一樣隨意翻著,忽然看到了沈嬌寧的照片,不由急急地放下茶杯,雙手抓著報紙,仔細去看。 果然是沈嬌寧,她居然在國外拿了芭蕾比賽的金牌!全國第一人! 張愛英細細地讀著記者的文字,心里復雜莫名。 這些年她一直有看到關于沈嬌寧的報道,也一直關注著她。從幾年前的《女兒》開始,這孩子就節節高升,一天比一天好,作為曾經在村子里一眼挑中她的老師,張愛英不是不自豪。 想到幾年前,這孩子跟她說要改跳芭蕾,還專門提著麥乳精來說服她的事,張愛英就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啊。那會兒雖然也知道她是好苗子,但沒想到,能直接一路沖到國外,拿回全國第一塊金牌來呀! 這天,張愛英帶著報紙去了排練室,本想自己朗讀這篇報道,想了想自己嗓子最近有些啞,在人群中挑了一個嗓子好的:“甄雪,你上來朗讀這篇報道。” 甄雪不明所以地走上前,拿起報紙:“本報訊,瓦爾納當地時間1976年8月27日上午10時,即國內時間當天下午3時,經過緊張激烈的角逐,中國選手沈嬌寧同志在來自世界各地的舞者中脫穎而出,榮獲本屆瓦爾納國際芭蕾舞大賽青年組女子獨舞金獎……” 甄雪的嗓音十分高亢,整個排練室里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恍如四年前看到那個面色蒼白的女孩子搖搖晃晃推門進來,然后跳了一個驚艷所有人的雙飛燕一樣,又一次“哇”了一聲。 那個充滿自信仿若要沖向未來的動作,像是一個隱喻,早已宣告了她在之后的一路沖鋒。 甄雪保持高亢的語調,讀完了整篇足有千字的夸贊性文章,最后說了一句:“小芭蕾出息了呀。” 因為團里沒有其他人跳芭蕾,沈嬌寧被取了這個綽號,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能想到,雙彩縣文工團出去的“小芭蕾”,她居然能走出國門啊。 宗小琴目光呆呆的,自從她和甄雪的關系也宣告破裂之后,已經被孤立很久。 當年沈嬌寧突然改跳芭蕾,她心里是嘲笑的,可現在,沈嬌寧的人不在這里,她卻明明白白地感受到,那個該被嘲笑的人,是自己。 ……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