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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六三章

    尉戈回到書房，屏退下人，心中燥意難消，索性提筆在窗前長幾上練字。

    漸漸沉侵其中，心境重獲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昏暗，近侍趙寶入內(nèi)點(diǎn)燈，順便提醒一句，“羅先生在外等候許久了。”

    尉戈放下筆轉(zhuǎn)轉(zhuǎn)手腕，語氣淡淡的讓他進(jìn)來。

    羅子茂進(jìn)來后目不斜視先行禮，然后開口道：“屬下特意來開解殿下。

    “

    尉戈此時心態(tài)已平靜許多，聞言反而有些笑意：“先生打算如何開解。”

    “殿下先答應(yīng)我一件事。”

    “說。”

    “在這里說的話不治罪。”

    “你要說些大逆不道的話？”

    尉戈反問。

    羅子茂坦然道：“并非大逆不道，卻有得罪殿下之嫌。”

    尉戈更生出幾分興致，“激將法用到我身上來了，別含含糊糊，直接說。”

    羅子茂當(dāng)然知道他是這樣一個磊落直爽的性子，笑了一聲后道，“殿下可是早就有了王妃人選？”

    尉戈微微一怔，沉默不語，沒有出聲否認(rèn)。

    羅子茂抬起頭，與他視線平齊，語氣直接道：“那個女子鐘靈毓秀，別說一般閨閣，就是世家中也是少見，殿下傾心于她，屬下毫不意外。

    但屬下只想問一句，藺將軍年邁，殿下是看中了舒軒為將的能力，日后要將軍權(quán)托付他，后院再交給那個女子，難道殿下要將基業(yè)全贈與舒家？”

    尉戈的手顫動一下，眉心慢慢緊擰。

    羅子茂說完躬身行禮，慢慢后退，“謝殿下恕我直言之罪。”

    直到他離開，尉戈仍是坐在長幾前，紋絲不動，似乎陷入沉思。

    羅子茂走到院中，抬頭對著昏沉的天色嘆息。

    正如袁恪所說，久居高位的人也逃不開妥協(xié)與選擇，就在剛才，他已讀懂尉戈心中所想——

    對姜、萬、孫三家，對形勢所逼下將要形成的聯(lián)盟，更是內(nèi)心對權(quán)勢欲望的妥協(xié)。

    “終究，還是要走這條路。”

    羅子茂對著王府繁茂的草葉獨(dú)語。

    炎熱暑氣剛消退，蕭瑟秋風(fēng)悄然來到。

    八月末，銀杏葉飄落，在地上零星幾篇，如撒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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