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魅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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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入夜后,舒儀借著燭火重新拿出那張紙柬,蒼勁飄逸的字體在火光中朦朧。
她凝視良久,紙柬漸漸被捏地皺褶,她的心也仿佛被捏住了,有些喘不過氣來。
燭火忽然一晃,一滴燭淚順著燭身滑落,竟沒有凝結,兀自滴落在紙柬上,殷紅如血。
她心中不忍,想要去拭,遲疑著伸出手,終是忍住了。
把紙柬放到燭火上,任由火光吞噬,片刻化為灰燼。
那樣搖曳不定的燭光,忽明忽暗在她的眸中閃動。
天地間一片寂靜,只有紙灰輕落,驚起她恍然如夢的過去。
她記得那時才十歲,西席先生嫌她愚笨,又忌憚她的身份,久而久之,便如同把她忘記了一般,她也渾不在意,上完早課騙過一眾丫鬟,獨自從梨園小徑上后山。
師父總是布衣素服,在遙遙一端對她含笑而望。
他目不識物,便執著她的手,一筆一劃在地上教她寫字。
每教完一字,他就柔聲問:可會了?
聽到這溫潤如春雨的聲音,她心里突地一跳,忘記了回答。
他淡然含笑,又教著她寫上一遍。
枝桿在地上劃起深痕,撇,捺,橫,勾,字隨意走,鐵畫銀鉤,她從來不知寫字也有這么多樂趣,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練習。
等到她十四歲時,早已不需他執手相教。
他雖眼盲,卻比明眼之人更明白,她在地上寫字,他都能論出好壞來。
那日春風一過,千樹萬樹梨花盛開,得清寒月輝相映,滿院枝撐如傘,花色仿佛上好白玉,融融如雪,艷絕寒香。
她帶著兩壺美酒,在山上與他對飲。
她平日對他又敬又怕,那夜卻借著酒膽說了許多話,不管是奇思妙想也好,是胡言亂語也好,他總是面色溫潤,靜靜地聽著。
她想,一定是那日的月色太美,酒太醉人,她竟折了一根樹枝,緩緩在樹旁寫道:
相思相見知何日。
側過臉,問:“我這字寫得可好?”
心怦怦直欲跳出胸膛,她手心里滲出了汗,幾乎要握不逐樹枝。
她這是破釜沉舟,是孤注一擲,是置之死地……
他坐在樹下,眸中如沉月色,仿佛有異彩,又仿佛是寒光:“你已大有長進了。”
她心如擂鼓,這,到底是知,還是不知?
他唇邊噙著淡笑,神色不改。
她忽然慌了神,羞得滿面通紅,不敢再留,一跺腳,轉身就跑了。
回到院中,她回首望去,幽黑一片中唯有一處光明如珠,在黑夜中光彩連連。
她又羞又喜又驚又疑,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當真應了那句“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第二日清晨,日光才現天際,她就興匆匆地上山。
漫山枝葉抽出新芽,樹下沒有他的身影。
她等到日落,卻沒有等到他。
他過去曾說過,有的人,錯過一次就等于錯過一世。
她不懂,卻認死理,只要在這里等,他或許會回來看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就不會錯過一世。
日復一日,直到梨花謝又開,她始終沒有再等到他。
燭花一爆,近在舒儀的眼旁,驟然亮如白晝,她恍然從沉思中驚醒,身側燭淚堆積如丘,原來是長燭快要燃盡,那如豆粒的微芒漸漸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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