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嗚哇嗚哇嗚哇嗚哇~~ 救護車很快趕到,將那名被帶頭輔警用警棍打暈的“萌萌團”少年帶走。少年名叫阿飛,被抬上擔架的時候忽然悠悠醒來,艱難地舉起手,豎起一個終結者的大拇指,贏得現場一片掌聲。所以江森一眼就能看出,這孩子將來一定不會是凡夫俗子。 ——每一個能在暈過去那么久之后準確踩點醒來,并且不放過任何裝逼機會提高自我身價的,都絕不可能是凡夫俗子。今后的青山村乃至青民鄉,必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最起碼等他醒來之后,江湖地位就將僅次于夢夢和浩南仔,成為這一帶這個年齡段少年中的三號人物。江森連他今后可能要拿到的外號都想到了。很大概率,他會改名叫山雞。 山,是山雞的山。 雞,是雞……的雞。 由于救護車的座位有限,跟著山雞一起坐車離開的,就只有江森、老邱和曾有才。一來三個人都是事主,二來確實也是他們傷得最重。老邱的腦袋和江森的胳膊,全都是鮮血涔涔。 曾有才雖然沒那么夸張,而且在戰斗過程中始終扮演者拖后腿的角色,戰斗傷害輸出比例始終為零,全程下來比醬油還醬油,醬油好歹還能拌飯,可他畢竟終歸挨了足足三四分鐘的打,被打得自稱心動過速馬上要死,所以還是被救護車所接納。 至于其他受傷的人,那就只能走路過去了。 反正也不是很遠,青山旅館離青山人民醫院直線距離不到400米,而且真的是直線,就是沿著馬路走到盡頭,山間小村莊,平地資源就是這么可憐。 按理說,這種地方才應該叫寸土寸金才對的。 結果房價居然上不去,也是見了個鬼。 江森坐在救護車里,看看滿臉是血是老邱,看看腦袋上一個大包的山雞,又看看滿臉、滿頭、滿身都是鞋印,金絲眼鏡卻依然沒壞的曾有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這下事情鬧那么大,總算是不用害怕被人擄走了。 至少在青民鄉境內,事情已經被挑明,某些人的力量和手段已經用盡,就是再想明目張膽綁了他,那也已經無人可人。剛才在戰斗中受傷的那些地痞和派出所臨時工,現在正在人民正義的包圍下,連醫院都來不了。除非鄉里派出所的謝指導員出面,不然老孔絕對不會答應放人。嚴格意義上,全鄉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是老孔的人手。 這個貨,在鄉里的隱形權力,那是真的非常大的。 而且人家之所以給他面子,還不是因為他當的官兒,也不是因為他有時候比鄭海云還兇殘,而是這些年來,他真的在為鄉里的學生辦事情,也為鄉村老師們解決很多實際的問題。所以這種面子,語言上說得矯情點,那就是人民群眾對他的信任、愛戴和擁護,這一點,是鄉里謝指導員這種靠權錢關系鋪路的貨色,這輩子都不可能獲得和體驗到的。 只可惜像老孔這么好的基層干部,可能全鄉也就這么鳳毛麟角的小貓三兩只了。 剩下的大部分人,其實都只是普通的尋常百姓。 只不過是機緣巧合坐到了某個位置上,然后靠這份工作謀生,偶爾也占點小便宜,獲得一些社會地位帶來的虛榮,最多個別時候飄一下,做些可能不那么能見光的私下小交易,一輩子不至于對國家和百姓造成什么損害,但只是同樣也談不上到底為國家和人民做了什么貢獻。 大家都只是順著時代的浪潮,在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好的同時,無意識地在浪潮中跟著趨勢走。 就像謝指導員那樣,只要總體上大方向上講規矩、不亂來,各方面也就互相給面子,基層也就能保持基本的穩定。穩定嘛,穩定才是發展的前提。 江森心里想著,轉頭又看了看救護車后面,跟上來的人,越來越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受傷最輕,被程展鵬派來照顧他們幾個傷員的王志,還能看清他的寸頭…… 然后想到寸頭,江森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胳膊一動,忽然覺得渾身都疼。 可能是剛才十幾分鐘前跑去菜市場求救,從那個矮房頂跳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摔到什么部位了,只是打架的時候太過上頭,一點都沒感覺到。而現在突然一口氣松下來,就所有的部位都開始向大腦報告哭訴,要求釋放點什么內啡肽、多巴胺要戰后甜頭。 狗日的,人體內部醫療資源擠兌。 哪邊痛覺感受器越靈敏,哪邊就痛得越是讓人受不了,然而大腦和腎上腺之類的“醫療資源財政器官”才能分泌多少點東西,再怎么比著喊疼,資源都不夠分的。 果然內卷無處不在…… “好痛。”江森憋了半天,就憋出這么一句,打架打狠了,說話都不利索了。 腦袋已經被隨車護士裹成粽子的老邱,呵呵笑了笑,說了句非常沒人性的話:“但是很痛快,是不是?我看你打架打得挺爽啊,深藏不露嘛!” 江森道:“低調,我只想安靜地做一個文武雙全的美男子。”說完,那個隨車的年輕小護士不由瞥了江森一眼,看到他滿臉的痘子,不想對這句槽點百分百的話,發表任何評論。 她覺得自己此時所有的真心話,都屬于對江森的人身攻擊。 作為青民鄉第一個擁有本科學歷的護士妹妹,她勸自己必須做人要有修養。 不到半分鐘,等江森幾個人被送到醫院門口時候,時間才不過晚上6點30多分。 這場看似打了很久的架,從江森他們走出旅館被群毆,到此時此刻受到四五百名青山村村民的熱情圍觀,實際上一共只持續了可能半個小時都不到。只不過因為戰斗中注意力高度集中和情緒高強度爆發的所產生的大量細節體驗,讓所有的參與者都感到時間被無限地拉長了。 就好比真正的拳擊比賽,一個回合,也才一兩分鐘呢。打架是很辛苦、很耗體力的,一場合格的群架,就像快閃表演,必然又快又閃。路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人腦袋開瓢了。 然后群架也就結束了。 只有這樣,才不會影響附近群眾正常的學習和生產工作。才會被以謝指導員為代表的,個別基層單位睜只眼、閉只眼地對待過去。民不舉官不究,大家都省心省力,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 半個多小時后…… “我知道了,甌順縣的日常用語是閩語,閩語屬于閩地文化,而閩地又是南拳的發源地之一,南少林武學源遠流長,地方上必然民風剽悍……” 已經站在四樓走廊上,前前后后看了一個多鐘頭熱鬧的輝哥,依然沒有要回房間的意思,嘴里嘀嘀咕咕著,在江森跟著救護車離開后,依然觀察著樓下的局勢。 數百人的圍觀團,圍著那二十來個地痞和那些亂用警械傷人的派出所臨時工,久久不退不散。過了沒一會兒,一直在暗地里不露頭的謝指導員,終于還是被逼了出來。帶著三個民警,氣勢洶洶跑來,還想倒打一耙先問孔雙喆的不是。老孔直接一句要不去縣里說說,老子知道什么說什么,從前年一直說到上個月掃黃,你看怎么樣? 謝指導員當場就慫了,板著臉不吭聲。 而一旁的程展鵬也知道謝指導不過也就是個被人使喚的槍,不論問他什么,都沒有意義,便一直耐心地等著,中間感覺這邊的局面穩定了,才給陳愛華打了電話,匯報了一下情況。陳愛華倒是沒什么具體的指示,指示說了句注意同志們的人身安全,就掛了電話。 又等了足有一個多小時,等到江森都包扎好手上的傷口,把自己裹得跟三級殘廢似的回來了,劉鄉長和謝指導員一行人,才總算姍姍來遲,明顯是通過氣才來的。劉大人一到地方,立馬就極其眼尖地找上程展鵬和江森,又是道歉又是說好話,希望程大人看在大家都是祖國現役棟梁的份上,高抬貴手,大事化小,不要影響和諧大局,給群眾留下不好的印象。 然而事情都到這份上了,就算程展鵬能忍,江森也不能忍。 “不行!話都沒說清楚呢!”江森摸著自己的木乃伊之手,就像摸著“受害者特權神杖”一樣,非常理直氣壯地煽動全場,指著坐了滿地的地痞混混們大聲道,“剛才這群人自己說了,是縣中喊他們來的!大家都聽到了是不是?” 圍在馬路上的人,其實九成都是打完架才到的,但是孩子熱愛起哄的天性不會改變。 江森這么一喊,底下才不管自己聽到沒聽到,幾百個《我的老婆是女神》的書迷,紛紛異口同聲回答:“是~~~!”別人家的女書迷千里送嗯~,江森這個就更牛逼,直接當著鄉派出所主持工作的指導員和鄉長的面作偽證,而偏偏鄉里還真就沒一點辦法。 因為這個事情本身,就是這么個事情。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