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你看師父這條腿,怎么斷的?你以為是被時代的洪流打斷的嗎?不是的,沒那么復雜,就是被村里頭眼紅的人打斷的。不管什么年代,老百姓哪會跟你講那么多大道理。別說村里那些沒讀過書的,就是大城市里,哪個又不是在心里打自己的那點小算盤。 像他老人家那樣,一心為全天下老百姓著想的,天底下一共才幾個啊?總不能永遠指著別人來救你對不對?做人啊,歸根結(jié)底,還是得靠自己。 什么時代風云,說白了,就是一大群三教九流的牛鬼蛇神,趁著一段時間的混亂,忙忙碌碌地該爭權(quán)奪利的就爭權(quán)奪利,該公報私仇的就公報私仇。這股勁兒往好了使,等混亂過去,那就國家安定,天下太平;要是往歪了使,那無非也就是多斷掉幾條無辜的腿。 咱們跟著時代在走,那就得向時代低頭。 不該吃的眼前虧,不要硬吃,先留得青山在,命是最重要的。該堅持的原則,如果能換個地方堅持,那就堅持,如果全世界真只剩你一個人了,你就該轉(zhuǎn)過腦子來,去擁抱世界。 人吶,是社會動物,是時代社會關(guān)系的總和。 道可道,非常道,沒有什么規(guī)矩,是一成不變的,自己要學會變通。當然了,變通這個本事,你比師父強。我是跪不下來才斷了腿,你小子呢,跪得倒是很聰明,總能跪?qū)r候。 師父想了很多年,才想明白這個道理。 既然不管什么大局面都是由大家共同造成的,沒那本事牽頭,就干脆跟著大流走。與其等出了事情,事后怨天怨地,還不如平日里頭,就早一點把身邊人的關(guān)系都處理好。你好好對人,人也好好對你。哪天禍患來了,你幫人,人幫你,大家咬咬牙,早晚總能熬過去。 師父對你沒什么別的要求,以后出門在外,管好自己這張嘴,不要被人打斷腿就行,要多結(jié)善緣,才能活得安全。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四肢健全很重要啊……” 下午三點多,江森坐在回鄉(xiāng)的車里,吃著從小賣部里拿的餅干,喝著從小賣部里拿的雷碧,腦子里默默回想著臨走之前,馬瘸子交代給他的話。 看樣子,馬瘸子對他的腿,還真是挺耿耿于懷的。都多少年了,還在為這條腿找說法。不過可惜當年打他的人,現(xiàn)在墳頭草都幾米高了,江森總不能去挖墳為師父報仇。 不過下回再來,墳頭蹦迪倒可以考慮一下。 “江森,睡一會兒吧。”坐在車前排的吳晨轉(zhuǎn)過頭來,對江森喊了句。江森嗯了一聲,幾口吃完餅干,喝完飲料,打開窗戶沒素質(zhì)地把垃圾扔出去,微微呼出一口氣,就閉上了眼睛。 車里很安靜,除了他,就只有開車的司機,以及陪他一起下來的吳晨。 前面另外一輛車里,伍校長和汪副局,還有汪副局的秘書坐在一塊兒。 不是不想跟江森聊點關(guān)于轉(zhuǎn)學的話題,而是江森身上的味兒實在太大,從早上跑到現(xiàn)在,渾身是汗,加上涂在臉上的膏藥,還有視覺上的沖擊力,兩位領(lǐng)導實在是覺得有點遭不住。 甚至不光是領(lǐng)導,就連開車的司機,都不怎么敢看后視鏡了。 將近兩個多鐘頭的車程,江森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停在了青民鄉(xiāng)招待所的門口。幾個人從車上下來時,青民鄉(xiāng)分管教育的副鄉(xiāng)長,早已經(jīng)帶著孔老二給每個人都安排好了落腳的房間。江森沾了領(lǐng)導們的光,也被單獨分到一間。 進屋后抓緊洗了個澡——管前臺要了個塑料袋,包住受傷的左腳洗的,洗完后神清氣爽出來,繼續(xù)忍饑挨餓,先去了青山村唯一的牙科診所,直接把斷掉的那顆門牙給拔了下來。 于是原本就丑得一逼的森哥,這下就更特么沒臉見人。并且更糟糕的是,鄉(xiāng)里這位牙科大夫的手藝有限,愣是說沒辦法把這顆牙給補上,并勸說江森去市里找大醫(yī)院的高手試試,搞得對自己的形象要求很高的森哥,立馬就有了高中畢業(yè)后回村里隱居的念頭。 森哥這么要臉的人,怎么能做無齒之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