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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江府的天空很高，顯得澄清又縹緲，加上這片大地沸沸揚揚飄落的黃葉，仿佛在細聲地訴說著秋天的故事。

    “無良徐家還我田產(chǎn)！”

    “我叔公的田產(chǎn)何以會掛到你徐家戶頭上，請給我們李家一個解釋！”

    “造孽啊！我夫君當年就借了一兩銀，結(jié)果要我家十畝田來償，你還我家田產(chǎn)！”

    ……

    一大幫百姓聚在徐府的大門前不斷地申訴著自己的遭遇，對著緊閉的大門要求徐家退還他們的田產(chǎn)，聲勢可謂是浩蕩。

    自從海瑞上任以來，一改徐階門生藏繼芳對松江百姓狀告徐家侵占田產(chǎn)不受理的傳統(tǒng)，卻是不斷地為百姓主持公道。

    加上心存怨念的張大牛在松江府四處奔走，亦是不斷為一些被徐家強占田產(chǎn)的百姓成功討回田產(chǎn)，故而越來越多的百姓自愿加入征討田產(chǎn)行列。

    只是徐家的田產(chǎn)掠奪方式是多樣性的，除了通過強硬手段將田產(chǎn)進行野蠻掠奪外，亦是結(jié)合著高利貸的方式。

    在這個“九出十三歸”的時代，一旦碰上了高利貸這種金融產(chǎn)品，那么生生世世都要成為徐家的佃戶。

    徐家作為松江府最大的高利貸主，在借著高利貸斂財之時，亦是以極小的代價將良田收于囊中，簡直比強奪還要快捷。

    正是如此，有一些冤屈百姓縱使是鬧到海瑞那里，海瑞亦是很難替他們主持公道將相應(yīng)的田產(chǎn)討要回來。

    “依我之見，徐家比當年的嚴家亦不逞多讓啊！”

    “嚴家貪亦是貪朝廷的銀兩，哪像他們徐家壓榨自己鄉(xiāng)親！”

    “興了一個徐家，卻是苦了萬千松江百姓，當真是造孽啊！”

    ……

    很多路過的百姓亦是紛紛駐足遠觀，雖然畏懼徐家的權(quán)勢和地位，但架不住人人都有一個道德標尺，亦是紛紛進行批判地道。

    一時間，徐家招到時人的聲討，很多百姓都恨不得往徐階的紅漆大門上潑油漆。

    “爹爹，不知你們找我們兄弟二人所為何事呢？”徐璠和徐瑛一起走進來，對著在書桌前的徐階恭敬地道。

    徐階是探花郎出身，曾經(jīng)在諸多青詞高手中脫穎而出，而今雖然已經(jīng)辭官歸田，但對于引以為豪的書法并沒有懈怠，故而時常在房間揮毫潑墨。

    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年老，但筆力尚存，黑色的筆尖在潔白的宣紙上飄逸地行走，更是彰顯著幾分老練。

    徐階又用筆尖沾了一些墨汁，便是隨口詢問道：“你可知為父為何不理會門口那幫不知廉恥的刁民嗎？”

    “請父親賜教！”徐璠自知摸不透父親的心思，便是恭敬地拱手道。

    徐階手握著那一根考究的狼毫筆，繼續(xù)在宣紙上書寫，同時進行解釋道：“若是狗吠久了，只要你不理會，這些聲音自然會停歇！”

    “爹，這未免太損我們徐家的威名？”徐瑛聽到老爹竟然是這個態(tài)度，卻是忍不住站出來表態(tài)道。

    徐階瞥了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一眼，顯得一本正經(jīng)地告誡道：“跟著徐家的安危相比，一些威名又算得了什么！海剛峰現(xiàn)在時時盯著咱們家，卻是恨不得借著一些事端來揪住我們徐家的把柄，所以你們二兄弟要忍耐，切勿報復外面的刁民，中了人家的陰謀詭計！”

    若說當今天下，誰最能隱忍，恐怕當屬徐階無疑。正是他當年的那一份隱忍，成功扳倒更受嘉靖信任的嚴嵩，進而成為文官集團的新領(lǐng)袖。

    現(xiàn)在面對外面百姓的上門挑釁，他仍舊能夠做到熟視無睹，這已然比當年隱忍嚴嵩還要強上數(shù)倍。

    “孩兒謹遵爹爹教誨！”徐璠和徐瑛相視一眼，雖然心里并不打算饒恕外面的刁民，但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回應(yīng)道。

    徐階將最后一筆完成，顯得有些得意地收筆道：“我寫了兩份，你們兄弟兩人每個拿一份裝裱在房間中，每日當以此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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