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太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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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姜怡見過,是驚露臺的執劍長老仇封情,上次過來時,仇封情見到臨淵尊主都不卑不亢,這次卻是滿臉笑開了花,一副套近乎的模樣,笑瞇瞇道:
“妞妞,爹方才在和掩月林的老趙商量,給你打造新渡船的事兒,沒料到你提前出關,過來晚了……”
妞妞……
姜怡眸子稍微瞪大了些,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仙子,還有這樣接地氣的乳名。
不過她并未為此覺得好笑,出身帝王家,自幼在棲凰谷長大,說起來她從小到大都沒和父皇如同俗世父女一般相處過,面對這樣的場景,說起來有些難以描述的滋味,可能是羨慕吧。
不過,作為掌上明珠被寵著的仇大小姐,似乎并不想領情,只是微微頷首示意后,就如同陌路人般,自顧自走過了廊橋,腳步都未曾停下。
仇封情是荒山尊主之下,驚露臺鎮山門的排面人物,放在哪兒都算一方巨擘,但面對這種情況,也露出了無奈之色,沒有追趕,只是站在原地尷尬目送。
別人的家務事,姜怡不好旁觀,但扭頭就走不合適,還是打了聲招呼:
“仇前輩。”
仇封情眼神復雜,待女兒離開后,才搖頭嘆了一聲,露出苦笑之色:
“唉~讓公主見笑了。”
“仇前輩客氣了,直接叫我姜怡即可。”
姜怡是大丹朝的長公主,大丹朝是背靠驚露臺的俗世王朝,就在荒山另一側,叫姜怡一聲公主也合理,但仇封情能這么叫,明顯是看在背后臨淵尊主的份兒上。
臨淵尊主就在附近,仇封情遇上了姜怡,也沒有冷落,來到跟前道:
“公主這些日子在山上住得如何?家里沒合適的人陪著,實在怠慢了公主。本來左云亭那小子在山上,他也是大丹來的,和公主好像還是親戚,能說的上話,只可惜前幾天出去了。”
姜怡知道左云亭在這里,來到荒山后還想打聽那憨貨來著,聽見這話詢問道:
“左云亭去哪兒了?”
“和老陸去中洲了,那邊好像有仙劍的消息,齊甲回家搶機緣,他跟著去幫忙。”
“幫忙?”
姜怡眨了眨眼睛,覺得這話太扯淡,左云亭在大丹京城就是出了名的干啥啥不行,她能想到唯一幫忙的方式,就是待在家里不要走動,免得拖隊友后腿。
仇封情對左云亭的感官其實不錯,見姜怡的表情古怪,含笑道:
“可別小看左云亭,他別的不行,但……但……好像也沒啥行的,不過這小子運氣好人緣好。修行一道,運氣好比啥都管用,遙想當年,我們幾個和老陸在外面闖蕩,那時候老陸心狠手辣啥事兒都敢干,我們幾個都知道不能深交,但架不住那小子運氣實在好,去哪兒都能撞法寶秘籍,遇事兒總能化險為夷,想絕交都舍不得……”
姜怡對這些仙家大佬的往事,和左凌泉一樣感興趣,她聽說過老陸,對此好奇道:
“這么說來,陸老成就應該很高才是,但陸老現在……現在好像沒仇前輩厲害。”
仇封情回憶往事,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修行到最后都是修心,法寶機緣乃至長生久世,說到底都是勾起心底貪欲的餌,鉆得太深忘記為何而修行,等想回頭時多半晚了;老陸錯就錯在沒能一狠到底,不然成不了仙,也能當個大魔頭,半途悔悟,結果就是兩樣都求不成。”
姜怡似懂非懂。
“你現在不明白很正常。這樣的事情修行道很多,以前中洲還有個劍客,叫林紫鋒,比我年長一些,在中洲算是一代豪俠,還曾對我有所提點;只可惜愛劍如癡著了魔,悟不出劍一,自認是心有枷鎖所致,逐漸不在區分善惡敵友,感覺來了就出劍,出劍就殺人,完全變成了一個武瘋子;因為沒人能判斷他的意圖,可能上一刻還兄弟相稱,下一刻他就把人宰了,弄到最后所有人遇見他就先動手,連昔日親朋都是如此……”
“那這人最后怎么樣了?”
“有些年沒動靜了,不是死了,就是有所轉變。不過往日惡行累累不可挽回,看開了是自盡,看不開就是被殺。這種入魔的人,若是因為痛改前非就能求得大道,誰去給枉死的人說理?”
仇封情隨口閑聊幾句,覺得這些涉及道心的大道理,姜怡聽不大懂,又笑了下:
“左云亭這小子厲害就厲害在,事情看得通透,小毛病無數但知曉大是大非,要是再把左凌泉的天賦分來十之一二,修行道恐怕一輩子遇不上瓶頸;只可惜老天爺就是這么公平,不會把優點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姜怡微微點頭,不過說起自己男人,還是有點不認同:
“我覺得左凌泉,好像沒啥缺點。”
“沒有缺點的是圣人,圣人一般都得干大事兒,注定轟轟烈烈,與樽前月下無緣。俗世都有忠孝難兩全的說法,修行道何嘗不是如此。”
仇封情看著女兒離去的方向,這句話估計也是在說自己,他輕輕嘆了口氣,不在多言,抬手告辭。
姜怡站在原地,稍微回味了一下方才的話,心里確實希望能和左凌泉一輩子平靜安寧,而不是轟轟烈烈險象環生,還有點糾結。
不過這些事情都很遠,姜怡沒有細想,待廊橋上再無他人后,和冷竹一起進入了神火洞天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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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沙丘如浪潮,起伏綿延至天際,橫風卷起飛沙,在沙丘之間飄曳,銀白月光的照耀下,猶如白蒙蒙的霧氣。
沙漠中的月亮很大,猶如掛在半空的銀色圓盤,觸手可及;頭頂星河的景色,遠比荒蕪的沙海要絢爛而壯麗,以至于行走其間的人,目光總是盯著天空,甚至忘了彼此前行的距離。
沙海東側,一座無名沙丘之上,身著披風的虬髯漢子,在月夜沿著丘脊線前行,披風被吹得往側面飄起,獵獵作響,猶如在沙海中移動的一面黑色旗幟,時而露出披風下用麻布包裹的劍柄。
漢子后方,身著文袍的書生,頭戴方巾,手持折扇,跟著緩步行走。
書生很纖瘦,看起來弱不禁風,也就胸肌稍微有些規模;面白如玉,雙眸澄澈有神,哪怕面相過于陰柔,看起來也是一個世間罕見的翩翩佳公子,和前方的虬髯漢子比起來,云泥之別。
雖然是兩個男人走在一起,但四下無人,一個硬朗陽剛,一個陰柔俊美,走在一起還是會讓外人誤會兩人的關系;特別是那虬髯漢子,還時不時回頭瞄一眼背后的書生,那眼神就好似在說‘月色雖美,但哪有你好看’,不了解內情的人,恐怕能起一身雞皮疙瘩。
沙丘上面容陌生的兩人,自然就是女扮男裝的上官靈燁,和男扮獸裝的左凌泉。
抵達中洲后,左凌泉一刻未停,也沒和外人接觸,偷偷摸摸地就越過幾大世家的駐地,從偏僻處進入了沙海。
沙海范圍極為遼闊,占據小半個中洲西部,能瞧見的只有沙子和鳳毛麟角的綠洲,但里面的東西不止這些;越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越容易蟄伏高境妖獸,還有靈氣分布不均引發的詭異地理環境,以及隨時可能出現的野修,都讓進入沙海帶上了一定危險性。
埋骨之地顧名思義,是埋在地底下,橫風不停改變地表面貌,埋了多深無人得知,里面多半都有遮掩氣機的陣法,御劍從天上飛過去掃一遍毫無意義,不然八尊主掃一眼就知道九宗轄境哪里埋著靈礦了,想要尋找埋在地下的東西,還是得通過實地勘探來確定。
左凌泉對這些研究不深,除了拿鏟子挖沒別的手法,勘探的工作自然交給了博學多才的靈燁,兩個人從沙海邊緣往內走了數百里,勘探的位置不下百個,除開找到些許散落的雜物,并未發現目標;其間也遇到些尋寶的散修,不過都是些小修士,并未發生交集。
吳清婉按理說也該跟著閑逛挖寶,但上官靈燁喬裝的手法太老道,硬把肩窄臀圓胸脯大的美艷少婦,打扮成了平平無奇的落魄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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