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逞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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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校長自然知道傅家出了大命案,學生既然參與了醫學檢驗,隨后偵查案件中涉及的一些事情,難免經常叫到,索性特許蘇雪至在參與案件期間,有事可自己隨時出校,不必每次都來請假。
事實上,蘇雪至也想來見下傅明城,只是心里在猶豫,不知道有些話,以自己和他那有限的交情,適不適合說。
現在既然有這樣的機會,也就不再猶豫,當即趕了過去,到的時候,意外發現,傅太太也在孫夢先那里。
傅健生的遺體在解剖完畢之后就被領了回去,但傅家還沒落葬。比起上次見面,傅太太的面容憔悴更甚,目光里原本的絕望之色,此刻已被仇恨徹底地取代了。
“小蘇,你再幫我個忙!你幫我作個證,就是那個天殺的狐貍精生的兒子,他謀害了他的哥哥!我給你錢,一千大洋,夠不夠!”
傅太太當著孫孟先的面,沖過來就嚷,伸手又要抓她手。
蘇雪至這回有了防備,眼疾手快,預先躲開。
傅太太道:“你嫌少?沒關系,我加倍!只要你幫了我這個大忙,多少都行!”
蘇雪至沒法和這個看起來已經歇斯底里的母親交流,出言拒絕之后,見她臉上露出極度失望的表情,又憤怒地嚷:“莫非你也包庇傅明城?我聽說他以前教過你,你們關系不錯?否則,他殺了我的兒子,你怎么連這么個小忙都不幫!”
孫孟先清了清嗓子,走過來勸傅太太冷靜。蘇雪至沒再說什么,撇下她,跟著孫孟先的手下姚能,來到了關押傅明城的囚室。
天氣很冷了,他身上只穿一件當時被帶走時的單薄夾衣。鐵床上有條可能是他舅舅后來送來的厚毯子,但他沒有裹在身上,折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一邊。蘇雪至透過鐵門的小窗看進去,他獨自坐于床沿,低著頭,借著囚室里的昏暗光線,正在看著手里的一本書,專心致志,聽到門被打開,抬起頭,微微一怔,臉上隨即露出笑容,放下書,站了起來。
蘇雪至走了進去,見他剛才看的是本關于血型研究的書籍,日文原版。
他似乎留意到了,解釋:“木村先生對血液很有興趣。這是他不久前出版的一本著作,談及人的血型,他可能發現了一種新的類型,但還在繼續研究當中。”
如前所言,從醫學界發現人類血液分型到現在,也就不過短短十來年的時間。目前為止,醫學界還只知道發現者命名的A、B、O,以及AB四種血型。
“之前太忙了,木村先生送我后,就沒時間看。現在正好沒事,前兩天叫我舅舅幫我順便帶了過來。”他笑著說道,又讓蘇雪至坐。
蘇雪至望著他:“傅先生,我很抱歉,讓你陷入這樣的境地,不是我的本意。”
傅明城說:“我知道,他們是根據你的醫學檢驗結果將我再次逮捕的。我理解,怎么可能怪你?你只是根據你的所見做出了你的判斷而已。”
他的目光凝落到她的臉上。
“我讓他們給我看了你的醫學檢驗報告。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連蘇格蘭場的老手都沒看出來的犯罪證據,卻被你查證。我真的……”
他一頓,笑了起來:“還是以前那句我已經說了不止一次的話。你非常優秀。現在我甚至可以說,我很欽佩你。關于這一點,我認為,你已經完全可以做我的老師了。”
他的大度和寬容,令蘇雪至感動之余,也終于有了說出自己想說的話的勇氣。
“傅先生,關于這個案子,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或者,你是想保護誰?”
傅明城仿佛一怔,笑容慢慢消失:“你為什么這么問?”
“抱歉,我知道這很冒昧。但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的話,我個人認為,你未必一定就是那個人。”
他沉默了下去。
蘇雪至斟酌著,又說:“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多說什么,但我真的不希望,你會因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而承擔原本完全和你無關的責任。傅先生我記得你曾對我說過——”
她望了眼那本剛才被他放下的書。
“你想做最前沿的醫學方面的研究。如果就這樣中斷了,不但對您熱愛的醫學是個損失,就您自己而言,難道您不覺得遺憾嗎?”
傅明城繼續沉默著,良久,忽然笑道:“這是我的命運吧。我從小就覺得人生無常,所以才想學醫,以盡量抗衡無常。現在早就知道了,這想法太過幼稚。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真沒什么可說的,也沒什么遺憾,真要說有,希望你將來能在醫學上繼續奮勇前行,這樣,也如同彌補我的遺憾。”
“這里不是好地方,你回吧。謝謝你能來看我,我很感激。”
他朝她點了點頭,坐了回去,繼續拿起書,低頭看了起來。
蘇雪至走后,孫孟先向賀漢渚匯報了見面的情況。當時兩人對話,照規矩,門口自然是有人旁聽的。
“司令,外頭天天盯著這個案子,我警察局的門口,記者蹲,我門都出不了!那個傅太太又天天來我這里鬧!還有報紙,那幫人正事不干,整天光就知道罵咱們沒用!聽這個二公子的意思,就算咱們定了他的罪,他好像也不會上訴。既然這樣,我看不如就這么定罪!需要的證據,只要你一句話,我這邊要啥有啥,全都可以做!”
賀漢渚說:“等等看吧,再說。委屈局長了,新聞界那邊,你再擋擋。”
上司這么說,孫局長只能答應,掛了電話,破口大罵他缺德,站著說話不腰疼,怎么不把嫌疑人接到司令部去,就知道甩自己的鍋。正罵著,他的幕僚秘書侯長清趕緊去關門,提醒他小點聲,說不定這邊也有那頭安插的耳目。
孫局長這才生生地忍下怒氣,等氣平了些,問:“他還不結案,到底是想干什么?”
侯長清說:“傅家老二定了罪,傅家誰能獲益?”
“那還用說,傅太太!”
想到那個女人追著自己又是威脅又是哭,偏偏又沒法叫人把她趕出去,孫局長一個頭就兩個大。
“傅太太后面呢?”
孫局長略一想,明白了。
“傅太太娘家跟陸宏達是一伙?”
“是。現在您知道了吧,為什么賀漢渚還不想結案。”
“他是想保住傅家老二,將來把傅家也捏手里?”
侯長清說:“不是沒有可能。傅家那口肉,誰不想吃?所以這個事,局長您別急,他讓你等,你等就是了。不就應付記者嗎?局長您這個還不會?”
孫局長拍了下腦門:“明白了!”忽然又回過味,眼睛一瞪。
“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他媽的除了應付記者,我什么都不會?”
侯長清趕緊撇清:“局長您誤會,我怎么可能這么想?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司令部里,賀漢渚掛了電話。
不必聽到,他也知道,孫孟先此刻一定在那頭跳著腳地罵自己。
他回想著孫孟先剛才向自己匯報的關于蘇家兒子去找傅明城談話的經過。
他還是挺老實的,果然遵從內心的關心之情。
自己說隨便,他就真的隨便了。
讓他去勸認罪,他去勸人否認罪名。
賀漢渚看了眼時間,想到以豹子的效率,現在應該差不多回來了。正想起身到窗邊先抽支煙,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豹子敲門而入。
賀漢渚昨晚讓他去調查案發當天,所有在傅家的,具備作案可能的人。
豹子向他稟,當天上午,木村醫生帶著一名姓李的護士來過傅家替船王看病,看完之后,兩個人中午前離開。
木村醫生當天后來一直在醫院里坐診,病人和一起的醫生可以作證。李護士下午也正常上班。一并排除作案嫌疑。
除了這兩個人,當天,傅家沒有外來人。
家里剩下的人,傅太太、傅家大奶奶、傅小姐。
傅太太的可能性不大。
大奶奶姓楊,和死者傅健生的夫妻感情一般,據說因為傅健生在外拈花惹草,時常爭吵,有作案動機,但經查,她沒有醫學方面的任何過往接觸,且結婚多年沒有生育,娘家幾年前也出了事,現在衰落,對她的支持不大,丈夫死了,對她沒有任何好處。作案可能也不大。基本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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