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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之前她想著若是至此不見，這輩子她也能活好自個兒，還能給自己留下最后一層臉皮。

    待時日過去，再提起他時，她還能強(qiáng)撐著說上一句，她不喜歡他。

    但天不遂人愿。

    她又遇上了。

    將自個兒送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等著他再攆自己一回，

    再剜一回心。

    素云走到她身邊，還未出聲，便聽江沼從喉嚨口里艱難地擠出了一點(diǎn)聲音，“我好像后悔了。”

    陳溫其實(shí)并沒有做錯什么，

    他只是不喜歡她。

    她也不怪他，只是后悔了。

    后悔去那樣滿心滿眼地喜歡一個人，

    不留余地地喜歡了他十年。

    因她實(shí)在很難受，

    ——很痛。

    若可以重頭來過，那十年的喜歡，她寧愿不要。

    江沼的眼睛里一片空洞。

    分明該心痛，該哭，可她此時的眼眶卻很干澀，竟流不出半滴眼淚。

    反而是素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從萬壽觀被退婚后，素云從未見她提起過這事，回到江府小姐便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的那一日，江家每個人幾乎都去找過她，可小姐誰也不見，一直悶不做聲。

    今日終于開口了。

    卻已經(jīng)做了決斷。

    小姐這回是真的委屈。

    殿下所說的路途艱險，誰又不知，可若不是被殿下退了婚，老夫人怕小姐堵心，也不會趕在這年關(guān)節(jié)讓小姐去芙蓉城，如今小姐人已經(jīng)出來了，殿下又要送她回江陵，待傳言一起，大伙兒必定會認(rèn)為小姐是為了追殿下而來，到時小姐又當(dāng)如何見人。

    殿下的道理是大道理。

    卻沒有感情。

    以小姐如今的狀況，怎能獨(dú)自回去。

    素云難得沒再勸和，“小姐想通了便好，小姐身后還有老夫人，還有二少爺，江府將來定不會委屈了小姐。”

    她從小跟著小姐，知道她這些年的苦，若真能解脫，倒也是件好事。

    江沼沒說話。

    又坐了一會兒，才回頭吩咐素云，“去同張叔說，今兒后半夜咱們出發(fā)。”

    她沒有再回去的道理，

    更不該繼續(xù)同他呆在一起。

    她聽了他十年的話。

    不能赤腳踩地板，不能當(dāng)眾嬉笑，吃飯應(yīng)先喝湯，食不言寢不語。

    他說東她不敢往西。

    明知道他是為了配合皇后，才夾給她的菜，她還是會忍不住高興好幾天。就算他舀給她的雞蛋羹，她吃了脖子上會長小疙瘩，也同樣照吞不誤。

    曾經(jīng)，她將他的話奉為了圣旨。

    她覺得他說的都對。

    但是這回。

    ——她不想再聽了。

    江沼修整了一日，補(bǔ)好了瞌睡，夜色降臨時，才披了一件斗篷，說想去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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