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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懷疑，卻不得不懷疑。

    許久，他睜開眼，煙霧環(huán)繞間，楊公公聽見他的聲音：“查吧?！?

    楊公公也說(shuō)不清那時(shí)的圣上是何心思。

    平靜的一句話。

    是半輩子的心血。

    即使周韞是貴妃臨終前眷顧久久放不下的人，恐也不能叫圣上收手。

    皇室多少代皇帝，想要收回安虎令，卻不得為之。

    楊公公領(lǐng)命，剛要推門而出，圣上坐直身子，御案上的白紙被從門外的風(fēng)吹過(guò)，飄了半張幾欲快落地，擋在白紙下的畫露出來(lái)。

    紅梅飄零，周韞臥在美人脖頸處，美人臉上的笑溫柔眷韻。

    圣上盯著那畫看，漸漸有些癡了。

    他的阿悅，不管是竹林初見，還是后來(lái)宮廷相伴，即使心中怨恨不滿，卻從不曾叫他為難。

    他忽然想起她臨終前，對(duì)他說(shuō)的那句“她不悔，可只是倦了”。

    圣上欲撫畫的手輕顫，他近日總會(huì)想起阿悅，似乎是快到了期限，將欲去陪她了一般。

    圣上苦笑。

    若是安虎令真被她交給了周韞，他今日這般做法，恐是要叫她心中又怪了他吧？

    “……安靜地查，別驚了她。”

    身后恍惚傳來(lái)這句話，楊公公一愣，他回頭去看，就見圣上盯著畫，頭也不抬的模樣。

    楊公公知曉那個(gè)“她”是誰(shuí)。

    他沒再說(shuō)話，躬身退了出去。

    這時(shí)，外間刮起了風(fēng)，帶著幾分澀澀，身邊小太監(jiān)走過(guò)來(lái)，討著笑說(shuō)：“公公，這忽地刮起風(fēng)了，公公要出去，且記得帶著傘?！?

    楊公公抬頭看天，遂又想起殿內(nèi)那幾聲的咳嗽，他輕嘆了一聲：“是啊，要變天了?！?

    六月，御花園總繁花盛開，輕風(fēng)拂過(guò)涼意，灼灼的木芍藥嬌艷欲滴。

    涼亭中，周韞和傅昀圍著石桌而坐。

    傅昀捏了捏她的手，殘余著些冰涼，他擰眉，終將話問了出來(lái)：“父皇忽然召你，是作甚？”

    周韞堪堪回神，聽得這話，她話澀在喉間，卻不知該如何對(duì)傅昀說(shuō)。

    早在姑姑喪間選擇隱瞞，她就沒了多余的選擇。

    周韞稍斂下眼瞼，她低低地說(shuō)：

    “沒什么?！?

    這話，她說(shuō)得，傅昀聽得，卻是聽過(guò)就過(guò)，丁點(diǎn)兒都不信。

    若是沒什么，她怎這般作態(tài)？

    可她言盡于此，擺明了是不想說(shuō)。

    雖早就猜到會(huì)這般，可傅昀心中依舊堵了一陣子，半晌，他才說(shuō)：“罷，既不想說(shuō)，不說(shuō)就是?！?

    周韞眼睫輕顫了下，只聽傅昀稍頓，遂又低沉地說(shuō)：“你只記得，不管怎么樣，本王總是在你旁邊的?！?

    周韞絞了絞帕子。

    覺得傅昀今日過(guò)于狡猾，明知她不會(huì)坦白，竟打起感情牌。

    周韞心神恍惚著，險(xiǎn)些軟了心腸，可手指蹭過(guò)小腹，待碰到那高高攏起的幅度，她眸子中又瞬間恢復(fù)了清醒。

    周韞沒有避而不答，而是抬起頭，撞上傅昀的視線，她說(shuō)：“爺可要記著今日說(shuō)的話。”

    她稍仰起頭，白凈的臉蛋膚如凝脂，顧盼之間又透著些許說(shuō)不清的意味，慣是張揚(yáng)得意。

    傅昀只覷了她一眼。

    有些沒好氣。

    可見她如此嬌揚(yáng)不似方才失神的模樣，心中堵的那口氣，卻不知不覺消散了去。

    又不是第一日知曉，她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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