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陸沈氏感慨:“宋二娘這孩子雖說是奴婢,可我就是莫名的喜歡她,覺得她做事長遠(yuǎn)周全,梓安這孩子不僅刻苦,資質(zhì)又不錯,這些錢要是拿出去到最后你知道什么結(jié)果。” 陸鳴堂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陸夫人憐惜無父無母的孩子,“不如我們再幫他們一次。” 陸鳴堂眉頭凝起:“夫人,我現(xiàn)在只是留陳教書先生,上次姓劉的已經(jīng)給過一次面子,這次他連宋二娘的賣身契都扒了過去,以我教書先生的身份,他不會再給我面子。” 夫婦二人隱居留陳,雖說欣賞宋簡茹,可為她打破平靜生活,作為曾經(jīng)的中書夫人,陸沈氏當(dāng)然懂得如何權(quán)衡一二:“那就這樣算了?” “宋二娘小小年紀(jì)不管是廚藝還是經(jīng)營生意,都是一把好手,那劉二寶早已盯上她,一般人怕是贖不回,除非動用身份。” 一旦動用身份,那么勢必會驚動劉二寶身后撐腰之人,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學(xué)生童養(yǎng)媳與對方產(chǎn)生交集。 最后,陸鳴堂對宋梓安道,“劉二寶已經(jīng)給過我一次面子,現(xiàn)下他不一定會再給我面子,你……還是另想他法吧!” “先生……”宋梓安大慟,他只認(rèn)識先生一個人,他都不幫了,他還能找誰。 先生的話,對于十一歲的宋梓安來說,不諦于晴天霹靂,他接過鋪契,渾身又冰又涼,“先生,銀子呢,我要用鋪子和銀子把簡茹贖回來。” “銀子?”陸鳴堂故意思考一下,“那不是你學(xué)費嗎?” 宋梓安簡直不敢相信的看向一向尊敬的先生,“有五六百兩,我要用這些銀子贖回簡茹,給我,快給我……”他先是大吼到最后乞求。 陸家夫婦幾乎不忍,差點把銀子給了他,如果真給了他,那才是真對不住已經(jīng)一無所有的宋簡茹。 “去吧!”陸鳴堂揮手,讓管家把人送出去。 宋梓安揣著鋪契去找劉二寶、熊大,卻被大伯三叔搶了鋪契去。 “不……不……”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不應(yīng)靈,每一個經(jīng)歷過的人都能體味到這種絕境是什么感覺,宋梓安哭倒在大街上。 路上行人駐立而觀,沒多久之后,搖頭散去,天地之間,只余他躺在地上,仰望不能企及的蒼穹。 一個時辰之后,熊大帶著手下再次來到宋老大院子,進(jìn)門就是一通狠砸,讓人綁了宋老大的長子,立刻有人拿刀要割他子孫根。 “趕緊把房契、鋪契都拿過來!”熊大陰冷的叫道,“要不然,男的都斷子孫根,女的都賣去青樓。” 宋老大捂緊胸口,聽說鋪子老掙錢了,他還沒來得及看一眼,怎么甘心,“強(qiáng)盜,你們這些強(qiáng)盜還有沒有王法……” “哈哈……”熊大仰天大笑,“王法?在這里,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臭秀才,趕緊把過戶契拿過來,讓他們按手印。” “是是……”瘦猴秀才連忙笑瞇瞇的上前,熊大手下按著宋老大和宋老三的手,把他們才住十幾天的房子、鋪子都按了手印。 片刻間,他們一無所有。 宋簡茹掙的這些家產(chǎn),能在留陳地段上保住,大部分原因確實因為樂安郡王,那怕她只到別院做了幾頓飯,可是在普通人眼中,她就是攀上了權(quán)貴有所倚仗。 一個月前,趙左讓人撤了監(jiān)視宋簡茹的人,對于來自現(xiàn)代的宋簡如來說,一個她不知道,二個就算她知道,也覺得對方侵犯了她的隱私權(quán)或是人權(quán),可是對于地頭蛇劉二寶熊大等人,他們一直打宋簡茹主意,趙左這些隱蔽的動作,多多少少被他們嗅到了,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一旦撤了,他們當(dāng)然也嗅到了,又加上臭秀才出謀劃策,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宋家的一切據(jù)為已有。 乍富之人特別容易重返積貧,宋家人沒有吃相得來的東西,跟鏡花水月一般轉(zhuǎn)眼間消失不見。 不知為何,宋英娘姐妹三人覺得特解氣,她冷冷哼道,“報應(yīng)可來得真快。” 宋玲娘也解氣,“大姐,走,我們找二哥去。” 宋英娘帶著兩個妹妹去找宋梓安,沒出胡同口,被兩個流里流氣的男人攔住路,“小娘子生的不錯,唇紅齒白,來,哥哥帶你們?nèi)コ韵愕暮壤钡摹!? 平時,宋簡茹一直有教她們防范意識,宋英娘知道,他們怕是遇到人販子,內(nèi)心慌得就差抖出來,想起茹娘說過的話,強(qiáng)裝鎮(zhèn)定,“陸先生讓我們?nèi)コ晕顼垺!? 陸先生?兩個本地暗娼販子猶豫了一下,他們知道陸先生是誰,不過他們打聽了,當(dāng)家的宋二娘被熊大買了去,這幾個都是沒什么主意的,應(yīng)當(dāng)很好騙。 那知一個猶豫,三個小娘子已經(jīng)跑出巷子,“你怎么不拉住他們?” “不是你沒動手嘛!”其中一個販子朝巷子內(nèi)望過去,猥瑣一笑,“你看,后面還有呢?” “那你還不去。”沒得到獵物,人販子心情不好,伸腳就踢過去。 不知不覺一天又過去了,宋簡茹躺在柴房里,醒了睡,睡了醒,跟活死人一般,不吃不喝,三天就能再死一回,她想。 想死?有時候也沒那么容易,特別對于會賺錢的女人,熊大一直擔(dān)心教書先生再過來攪活,“老大,這次不會再給教書先生面子了吧?” “那是當(dāng)然。”劉二寶胖嘴用力一扁,“熊大,讓你給九姨娘備的小院子備好了沒有?” “快了快了,最遲明天,爺,你就能把美人抱在懷里了。” “那就好!”劉二寶哈哈大笑,“餓了幾頓了?”他正在殺宋二娘的傲氣。 “回爺,今天第二天已經(jīng)五頓沒給吃的了。” “嗯。”劉二寶冷頭冷臉,一臉橫臉,“看她還有沒有力氣逃跑。” 四月風(fēng)和日麗,走在留陳繁華的街道上,席慕白心情不錯,“子沐——”對方?jīng)]有應(yīng)聲,他順著他目光看向過去,前面路口有少年仰面躺在街上,竟連圍觀的人都沒有,看衣飾不像叫化子。 感覺到他好奇,方沐霖輕嗤:“你不會又要多管閑事?” 席慕白溫潤一笑,“原本不打算多管閑事,經(jīng)你這么一說,又忍不住了。” 方沐霖沒好聲,“都管出什么來了?” “至少能得到意外之喜。”他溫和的神情中顯現(xiàn)出覺察不到的溫情。 方沐霖一愣,知道他說的意思,“都說人販子曾在留陳、陳橋一帶出現(xiàn)過,為何這么多年了,我們一次也沒有遇到過。”他的神情與席慕白不同,失落中透著濃濃的傷心。 席慕白抬手撫拍他肩,“只要她還在這個世上,我相信你們一定有重逢之時。” 方沐霖卻沒他樂觀,“也許……也許……我們此生再也不會相見!” “不會的,相信我。”見他陷入悲傷無法自拔,席慕白拍拍他肩,“走,咱們積善去。”說完,抬腳朝仰在大街上的男孩走過去。 “二哥……” “二哥……” “梓安……” 宋家三姐妹驀然看到他仰在地上,個個嚇得臉色發(fā)白,一路急奔到他身邊,“梓安……梓安,你怎么啦?”弟弟兩眼發(fā)直,白愣愣的看向天空。 “二哥……二哥……”兩個小的被這樣的宋梓安嚇住了,大哭。 不知道他們家庭出了什么變故,仰躺在大街上,實在可憐,席慕白開口,聲音溫潤:“小娘子,他怎么啦?” 宋英娘嚇得不知所措,聽到有人詢問,下意識抬頭,“他媳婦被人搶去賣了。” 怎么小竟有媳……婦?席慕白驀然轉(zhuǎn)過彎,“他的媳婦是童養(yǎng)媳?” 被一個陌生的好看公子猜對了,宋英娘既難為情又好像找到了傾訴的對象,“是的,弟弟曾得了場大病,買童養(yǎng)媳沖喜,沒想到真的沖好了。” 席慕白游山歷水,各地風(fēng)土人情都有涉足,買童養(yǎng)媳沖喜之事實屬平常,“現(xiàn)在怎么回事?” 山窮水盡、窮圖末路之時,只要有一點希望,或者那怕別人隨意問一句,都會成為絕望之人的稻草,宋梓安倏一下從地上拗起,激動抱住問話之人,“公子,公子求你救救我家簡茹……” 簡茹?席慕白好像在那里聽過。 兩天了,主人晨起打拳練劍,暮坐亭子閑看風(fēng)景,整個人閑適愜意。 趙前趙黑卻很忙,腳不沾地,進(jìn)進(jìn)出出卻又很隱秘,不過這兩人忙是常態(tài),趙左沒當(dāng)回事,站在游廊下,雙手環(huán)抱,暗自揣測,爺這是什么意思?知道宋二娘就是小常兒就不想要她暖床了?那倒是有可能。 可隱瞞消息不報給他,居然沒受懲罰,好像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他忍不住開口問,“右肘子,你說爺這是放棄宋二娘了?” 趙右冷冷撇了他眼,“上次西集,你看上了一把西涼來的短匕沒買到,現(xiàn)在還想買嗎?” “想,當(dāng)然想了。”趙左一臉不甘心的樣子,“今年西集我還去,非淘到那短匕不可。” “那不就結(jié)了。”趙右白他一眼。 趙左盯著他愣了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爺還沒有得到不會放手?可……可他現(xiàn)在知道宋二娘曾是他一腳踢飛的爬床丫頭,應(yīng)當(dāng)沒興趣了吧!”疑疑惑惑,他看不透主人,猜不透主人心思。 趙右甩了一副你有沒有腦子的眼神,抱劍踱步,只給了個瀟灑的背影給趙左。 良久,趙左眼珠子動動,突然意識到什么:“來人——” 不知從何處冒出回話之人,“大人——” “宋二娘那里什么情況?” “回大人,劉二胖已經(jīng)買好小院,就等宋二娘進(jìn)去。” “置外室?”趙左暗暗嘖嘖嘴,可惜了那一手好廚藝。 宋簡茹跟提線木偶一般被人運到了一處小宅里,一個丫頭一個婆子,慢慢吞吞從來人手中接過她,“幾頓沒給吃,餓成這樣。”婆子用力扶上去,才沒讓小娘子裁倒在地,沒好氣的問。 幾個運人的小嘍嘍嘴角一撇,“兩三天了,趕緊把人弄屋打扮,再有一個時辰,劉爺就來洞房。” “知道了。”婆子不耐煩揮手,“又不是一次了,你們該守門的守門,該忙活的忙活,可別出岔子,要不然爺可不會輕饒了我們。” 日暮黃昏,小巷深深,暗影綽綽,小乞丐伸頸悄望,朝身后人低語,“梁叔,進(jìn)院六七個人,出來四五個,還有兩三個人,要不要動手?”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