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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要倒回到半天以前。
「看,第一個試煉這么快就來了。」英靈自稱是「守望者」職階,如今以船長模樣的影子如此說道。
西格瑪聞聲回頭,看到一名女子站在那里。
那正是西格瑪?shù)摹笖橙恕梗善渌苏賳境鰜淼臐撔姓邚恼摺鞲瘳斶€沒來得及意識到這一點,潛行者就迅速采取了行動。
她眨眼之間逼近至西格瑪?shù)难矍埃煤翢o感情的聲音問道:「你是……想得到圣杯的魔術(shù)師嗎?」
西格瑪回望盯著他的潛行者。
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正在靠近的是——‘死亡。
面前的女子周身纏繞著濃烈的死亡氣息,仿佛光憑魔力波動就能讓普通人喪命。
西格瑪立即明白:啊……這就是所謂真正的從者。
盡管全身的肌肉都在大喊著快逃,可是刻在西格瑪青澀的魔術(shù)回路與大腦中的本能卻回答說「逃也沒用」。
他現(xiàn)在能做的選擇只能是回答眼前這個女人的問題,而且只要答錯一個字,大概就沒命了。
西格瑪很冷靜,他跟「守望者」聊了整整一天,也沒弄清楚對方想表達的一點事情,但此刻他卻能很輕易的理解面前的女人的意圖,因為對方非常單純,十分易懂。
她是帶著殺意而來的。
關(guān)鍵在于對方提出的問題。
回答錯誤意味著將會開始交戰(zhàn),而一旦交戰(zhàn),他必定會死。
答案就是這么簡單。
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經(jīng)驗與本能在肯定面前這名女子的強大。
西格瑪干脆地接受了死亡,將一切交給命運來處置。可是,接受死亡決不代表放棄生存的希望。
西格瑪在「死亡的概率比普通走在路上時還高」的狀況中,依然保持冷靜,不斷思考活下來的辦法。
或許也是因為就在不久之前,船長告訴他「不斷地反抗神靈,千萬別逆來順受」。總而言之,西格瑪已經(jīng)站在無限趨于死亡的懸崖邊上,但他沒有放棄思考死里逃生的辦法。
就在潛行者等得不耐煩要再次詢問之前,他總算說出了答案:「一半……吧。」
「一半?」
「我是一個半吊子魔術(shù)師,曾經(jīng)被人瞧不起地稱為‘魔術(shù)使。如果你問我想不想要圣杯,我會回答,我還在猶豫是否應該去追求它。」
潛行者沉默不語。
見狀,西格瑪反而問道:「我希望你也能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想通過剛才的問題來判斷什么?」
「判斷你是不是敵人。」
「我不想在這里與你為敵,能讓我和你的御主交涉嗎?」
「我……沒有什么御主。」
充滿殺氣的魔力從潛行者的身體中溢出。
西格瑪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問了什么不該問的,就聽「船長」在一旁插嘴道:「小子,所以我就說了,如果你能活用守望者的力量,就不會說出剛才那樣不過腦子的話。這丫頭的確是潛行者,卻是某個吸血種召喚出來的。所以,她先把那個御主殺了……不過對方是吸血種,死是死不了的。現(xiàn)在他們兩人主從關(guān)系決裂。你要不要現(xiàn)在編個謊話,就說‘我是專門獵殺吸血鬼的殺手。」
西格瑪一邊想他怎么在旁邊說這么大聲,一邊說道:「與她交涉的人是我,你先安靜一會兒。」
聞言,潛行者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問道:「你在……和誰說話?」
「咦?」
「是從者嗎?你剛才還說了御主這個詞,你果然是圣杯戰(zhàn)爭的參加者啊……
」
潛行者瞬間后跳,與西格瑪拉開幾米的距離,然后帶著強烈的殺意沖了過來。
西格瑪心想「交涉沒用嗎」,并立即擺出了應戰(zhàn)的姿勢。
背著機械翅膀的少年出現(xiàn)在西格瑪身后,說道:「啊,抱歉,好像沒人跟你說……能看見我們、聽見我們聲音的人,只有身為守望者御主的你一個。因為我們是在守望者的影響下,直接浮現(xiàn)在你腦中的影子。」
西格瑪在心中抱怨「這種事希望你們能最先告訴我」,但頭腦依然保持著冷靜。
對方會采取怎樣的行動,他有沒有機會躲過去,周圍的桌椅能否當作盾牌或是障眼法……西格瑪一邊在腦中處理數(shù)種想法,一邊試圖觀察對方。
然而潛行者全身都被黑袍包裹住,根本無法靠肌肉和關(guān)節(jié)的動作來預判她的行動。
當西格瑪開始在腦中設(shè)想逃跑路線的時候,潛行者的嘴角動了動。
「……狂想閃影(Zabaniya)……」與此同時,西格瑪聽到背后傳來船長的聲音。
「她的頭發(fā)要來了,當心。」
西格瑪剛理解這話的意思,潛行者的兜帽下就真的射出了頭發(fā),沖向他的脖子纏了上來。千鈞一發(fā)之際,他躲開了。
見狀,潛行者瞇起眼睛,似乎沒想過西格瑪能躲開。
事實上,如果沒有船長的提醒,西格瑪應該就會因躲避不及而被頭發(fā)抓住脖子。
看到原本所站位置的梁柱被削掉了一部分,西格瑪才真切地感覺到,剛才的的確確「死里逃生」了一次。
新的影子——手持蛇杖的少年對西格瑪說道:「她能同時展開十幾個寶具,但在使用新寶具的那一瞬間,她會停下動作。我認為你可以趁這個機會進行反擊。」
西格瑪一邊躲避射來的無數(shù)頭發(fā),一邊疑惑地想:殺掉我這種水平的人,需要用到寶具嗎?
對此,船長回答道:「她戒備的不是你,而是從者。不過我們這些影子根本沒有攻擊手段。」
聽船長一邊笑一邊這樣說,西格瑪想了想:這個潛行者能同時使用多種寶具。那她之所以會頻繁使用頭發(fā)的寶具,是為了避免被敵人抓住施展單一技法時的破綻……如果有攻擊時可以頻繁使用的寶具,那防御時的寶具也……
「也有哦,是把皮膚變成特殊水晶,用于護身的寶具。」
當身后傳來蛇杖少年聲音的瞬間,西格瑪盯著潛行者的后方高聲說了一句話。
「就是現(xiàn)在,刺穿她!卓別林!」突然的攻擊命令讓潛行者警惕地回過頭。
「……斷想體溫(Zabaniya)……」
潛行者從「刺穿」這個詞聯(lián)想到了物理攻擊,便發(fā)動可以對付所有利刃的寶具——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連類似魔力波動的東西都沒有感覺到。
她察覺到這是陷阱,重新轉(zhuǎn)向西格瑪——這一刻,她看見一個黑筒飛至眼前,筒身開著數(shù)個洞。
潛行者正打算用頭發(fā)變成的利刃斬碎黑筒,黑筒卻自動破裂,從內(nèi)部溢出比盛夏的太陽還要刺眼的光芒。
西格瑪一手向潛行者扔出閃光彈(84),一手「砰」地打破窗子,迅速跳到外面。
兩人所在的房間在二樓。當爆炸聲和閃光傳來時,西格瑪已經(jīng)開始下落。他靈活地在空中調(diào)整姿勢,像貓一樣輕盈落地。
——雖然物理的閃光彈不會對英靈的眼睛與鼓膜造成傷害,但應該可以讓她頭暈眼花一陣子。
——既然收起了氣息,那就趁現(xiàn)在找個地方藏身……
西格瑪一邊希望對方?jīng)]有氣息感知的魔術(shù)或能力,一邊站起身,映入眼簾的卻是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一個女子捂著雙耳癱坐在地,眼睛看向閃光彈爆炸的房間。
——從衣服來看,女子應該是普通人。但在這個時間來到這種位于沼澤地里的洋房,本身就很不正常。難道她就是潛行者的那個吸血鬼御主?
剛想到這里,西格瑪就聽見身后傳來船長的聲音。
「你錯了,她不是潛行者的御主,只是一個被卷入圣杯戰(zhàn)爭中的可憐小丫頭。」至今為止,「影子」們都沒說過謊,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他們是俯瞰萬物的「守望者」。因此,西格瑪根據(jù)船長提供的情報,假設(shè)前方幾米處的那名女子是普通人。
而他對這個「被牽連的普通人」采取的行動是——
「快逃!待在這里會受傷的!」
西格瑪用沒什么感情的聲音,喊了這么一句話。
可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我在做什么啊,剛才那一聲會讓潛行者知道我的位置。
按照從小接受的教育,西格瑪理應迅速殺掉這名目擊者,或是利用她當誘餌,自己趁機躲藏起來才對。
——我是受了守望者的影響嗎……
「喂喂,別什么事都推給別人啊,小兄弟。」
「影子」語氣輕松,西格瑪卻對此充耳不聞,徑直向著少女跑去。
「那個房子被強盜霸占了,我來當誘餌,你快點逃……」
西格瑪?shù)脑掃€沒說完,一個黑影擋在他與女子之間。
「唔……」
潛行者朝西格瑪劈出手刀,就在這一瞬間——視線里突然出現(xiàn)皮夾克的手袖,手也隨之被人抓住。
潛行者一言不發(fā)地瞪著皮夾克的主人。
那是一個混雜著紅發(fā)的金發(fā)男人,他爽朗地笑著開口道:「你這記手刀不像是瞄準人家要害去的,是沒打算殺他嗎?」
「這個魔術(shù)師……對我沒有殺意,我無法判斷是否該殺他。但既然他是圣杯戰(zhàn)爭的御主,我至少要剝奪他的行動能力。」等潛行者說完,穿皮夾克的男人轉(zhuǎn)頭看向西格瑪,說道:「這就難說了,他看到綾香也完全沒有殺意。一般都會把綾香看作是潛行者的御主吧。」
金發(fā)男人沒再理會沉默的潛行者,而是一邊扶起他口中的「綾香」,一邊對西格瑪問道:「我是以劍士職階現(xiàn)身的從者,請多指教啊。」
男人簡簡單單就道出了身份,帶著大大咧咧的笑容繼續(xù)道:「總之,能先坐下來好好聊聊嗎?如果你想跟我們戰(zhàn)斗……畢竟是圣杯戰(zhàn)爭,我也不會拒絕啦……」
西格瑪摸不清男人的意圖,戒備地看著他。
似乎是注意到了西格瑪想要做出什么事情來,「影子」卻將手按在西格瑪肩上,勸道:「算了吧。」
「……」
影子現(xiàn)在像是一個日本老年武士,他笑著對西格瑪說:「你面前的這個男人行動速度很快,恐怕連突擊步槍的子彈都能躲過去。現(xiàn)在的你是沒有勝算的。不過,如果你想把這當作是死里逃生的試煉而要去挑戰(zhàn)一下,那在下也不會阻止。」
西格瑪很詫異,因為這番話似乎意味著他未來會有勝算一樣。但最后西格瑪還是長嘆了一口氣,對自稱劍士的男人鞠了一躬。
「洋房里有客房……我來帶路。」
之后,西格瑪糊里糊涂地帶著劍士一行人走向客房。與他并排而行的船長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小子,剛才英雄的名字應該是你隨便叫的吧,為什么偏偏是那位喜劇演員?而且他生活的年代比我們還更接近現(xiàn)代。」
船長指的是剛才西格瑪騙潛行者的時候。看見走在身后的三人完全沒注意這邊,西格瑪這才確信,只有他才能聽到「影
子」的聲音。
他想了想,小聲回答船長:「只是因為??他是我第一個想到的偉人。」
「……原來如此。真沒想到你喜歡古典喜劇。」
關(guān)于查理·卓別林的知識,船長大概也是通過「守望者」從世界那里獲取的。船長留下幾聲笑聲便隱去了身影,一個手持蛇杖的少年代替出現(xiàn),帶著慈愛的目光對西格瑪說:「那就努力讓這場戰(zhàn)爭也可以笑著結(jié)束吧。」
這句話讓西格瑪不知說什么好,他無言地加快了腳步。
他看過很多喜劇電影。
如果要說喜歡還是討厭,那應該是喜歡,也相當佩服。但若問他是否由衷地笑過,他無論如何都點不了頭。
他無法想象自己由衷露出笑容的模樣。
西格瑪想起剛才劍士臉上浮現(xiàn)出的笑容。
就好像是在享受世間萬物。
在死后還要不斷戰(zhàn)斗,身為英靈的他為什么能露出那樣的笑容——
因為清楚想也得不出答案,西格瑪靜靜地扼殺了這個疑問。
西格瑪繼續(xù)思考:不管我是嫉妒還是向往那些能夠露出笑容的人,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都沒用。歸根結(jié)底,我有笑的資格嗎?
他帶著最根本的問題,向新的試煉走去。
盡管與據(jù)說能夠看透一切的守望者締結(jié)了契約,他還是沒能看透自己的心,這讓他產(chǎn)生了些許的焦躁。西格瑪又想:我什么也不信。不信神不信佛,也不信惡魔。
雖然他也有想過,說不定只要將自身寄托給它們中的任何一方,他就能露出笑容——
但他發(fā)現(xiàn),連自身都無法相信的人,根本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奉獻給信仰對象。
值得奉獻出去的東西——
西格瑪找遍「全身」,怎么也找不到。
············
肉類加工廠地下。
「殺了也沒什么關(guān)系……你覺得有多少人接受得了這話?」
面對不請自來的女人造人,巴茲迪洛特面不改色地說道。琇書蛧
女人造人從心底感到奇怪,歪著頭回道:「咦?你要是不愿意接受我的說法,那我可以不把你當人……」
聽上去既不像諷刺,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巴茲迪洛特就此明白,和這個女人造人講道理是說不通的。但他依舊面無表情,為了打探情報繼續(xù)對話。
阿爾喀得斯則維持著實體,在巴茲迪洛特的身后隨時待命。雖說讓御主站在前方有些奇怪,但阿爾喀得斯的主要武器是弓,站在后方能更好地把控整個局面。
「這就是愛因茲貝倫家人造人的思考方式嗎?」
據(jù)說,高級人造人會認為自身比人類地位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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