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誰欠誰還-《許我向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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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她不想去恨他,因為恨太占據(jù)心扉。更何況,如果韓述是個自私的人,她又何嘗不是呢?
桔年回到屋子里,拉上窗簾,不愿意看到韓述投射在玻璃上的身影。放下手里的東西,她跌坐在非明空著的床沿。
補償?她苦笑。他能讓時光倒流?韓述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他做不到,所以沒有什么能夠補償,她也不想要任何補償。就如同她不想去恨他,因為恨太占據(jù)心扉。更何況,如果韓述是個自私的人,她又何嘗不是呢?
非明今天住校,她的玩偶孤單單地擠成一排。桔年茫然地擺弄著一個毛絨玩具,她也問自己,正如韓述所說,自己真的愛這個孩子嗎?就拿今晚而言,平鳳的事固然緊急,可她心里是否一開始就認(rèn)為非明的那個晚會并不重要?
桔年原本就是一個不知道父愛母愛為何物的孩子。在她的孩提時代,父母缺席她的每一個歷程,好像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沒有人下雨天給她送過雨傘,沒有人在臺下給她鼓掌,沒有人在家長會上關(guān)心她的成績,沒有人為她的晚歸而焦急。在這一點上韓述當(dāng)然跟她不同,他從來都是父母手里的掌上明珠,韓院長就算對兒子嚴(yán)苛,那也是愛之深責(zé)之切。高考的那些天,韓述的父母請假在考場外殷殷守候,桔年卻是在考試結(jié)束幾天后,才被爸媽問起,快高考了想吃點兒什么。韓述和她對于愛的體驗是完全不一樣的。
沒有得到過愛的孩子很難懂得去愛,因為她感受到的東西太過貧瘠。回過頭看,桔年這樣一個孤獨的孩子,她把父母之愛、兄弟之愛、友人之愛、情人之愛通通傾注在生命中唯一的巫雨身上,她也只懂得愛巫雨而已,所以才如此傾盡全力。感情若有剩余,不知道還能給誰。
她為什么收養(yǎng)非明,是因為她愛孩子嗎?她每天告訴自己,要好好地?fù)狃B(yǎng)非明,給非明一個家,不要深究她身上流著的是誰的血。可是非明一天天地長大,除了隱而不發(fā)的疾病,她卻不怎么像巫雨,眉目、脾性、神態(tài)越來越神似巫雨生命中的另一個女人,桔年的心一點一點墜入失望。是,她善待非明,已經(jīng)盡力,可也只是盡力而已,真正的愛不是盡力,是盡心。
桔年從來沒有大聲苛責(zé)過非明,也很少強迫非明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不曾對非明有什么要求。假如這是上天賜給她和巫雨的孩子,她還會這樣做嗎?她一定會在孩子不聽話的時候狠狠責(zé)罵,也會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摟著孩子痛哭一場。
很多個夜晚,非明熟睡之后,桔年會坐在這張床沿,輕輕地,用手遮住非明的眉眼,只留下唯一找得到故人影子的薄唇。那時桔年就知道,她愛的不過是巫雨的影子。韓述沒有說錯,她太自私,而孩子多么無辜。
大概是因著對非明的歉疚,周五桔年特意提前了一個小時下班到學(xué)校接她,順便一塊去吃孩子喜歡的比薩。趕到臺園路小學(xué),放學(xué)的時間剛過了三分鐘,仍有潮水般的小學(xué)生從校門口涌出來,非明是個喜歡放學(xué)后磨蹭很久才回家的孩子,可桔年一一看過去,總不見她的影蹤。直到人潮漸稀,恰好非明的班主任跟幾個老師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
“王老師,請問非明是不是還在教室那邊?”
王老師“哦”了一聲,又上下打量了桔年一番,嘴角帶笑,那眼神,那笑意,讓桔年生出了幾分不自在。
“你們家謝非明啊,放學(xué)鈴聲剛響,就被她爸爸接走了……對了,你們應(yīng)該快復(fù)婚了吧?”
“啊?”桔年滿臉通紅,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王老師也是年輕人,想來也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唐突,抿嘴笑了笑,“您別介意,我不是過問您的私生活,不過家庭的完整對于孩子而言影響力是非常大的,謝非明的爸爸常來之后,這孩子的性格就比以前開朗了。放心吧,大概他們早您一步回到家了,再見。”
“哦,再見。”桔年倉促地扯出了一個笑容。
不用猜,她也知道是韓述又來接孩子了。也不怪老師多管閑事,誰見了這情景,大概都會猜她是個偽稱姑姑的單身媽媽。現(xiàn)在缺位已久的“爸爸”出現(xiàn)了,一家團圓,皆大歡喜,如同一出大眾喜歡的連續(xù)劇。
回去的路上,桔年有些心不在焉。關(guān)于非明不是韓述的孩子這一點,她想自己已經(jīng)闡述得足夠清楚了。韓述是個聰明人,他應(yīng)該可以分辨出這是個事實。可是看起來,他對非明的關(guān)照并未減少,難道他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了救世主?非明是個非常敏感的小孩,她的生活中若是出現(xiàn)了韓述這樣一個能滿足她所有憧憬的長輩,她的喜悅和投入是非常熱烈的。要是有一天,這種憧憬幻滅了,只怕會比從未出現(xiàn)更殘忍,桔年都不敢再往下想。
到了家,桔年推開前兩天在財叔的幫助下重新立起來的破鐵門,家里沒有人,不知道韓述把她帶去了哪里。直到桔年做好簡單的晚飯,眼看夕陽西沉,門口也沒有動靜。
桔年這時不由得有幾分擔(dān)心,要是接走非明的不是韓述呢?這么一想,更是坐不住了。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沒個能聯(lián)系上韓述的方式——就算真的有,她肯打一個電話過去嗎?與韓述再有任何交集都不是她的本意。
桔年正坐立難安間,外面隱隱傳來車輪聲。桔年走出院門去看,果然是韓述的那輛銀色斯巴魯由遠(yuǎn)而近。
興許是看到了走出來的桔年,韓述竟然遠(yuǎn)遠(yuǎn)地把車停在了財叔家小賣部附近。過了一會兒,非明手里提著好幾袋東西,推開車門,蹦蹦跳跳地朝家門口的方向走來。
桔年也不去看那車子,一心等著非明走到自己近前。
“姑姑,我回來啦。”
“怎么這么晚,姑姑多擔(dān)心你啊。”桔年薄責(zé)道。
“也沒多晚啊。”非明嘴里嘟囔著,眼睛掃到自己手里提著的東西,興致又高了起來,“韓述叔叔帶我吃很好吃的冰激凌,還給我買了好多好玩的東西。”
桔年本想說,讓別人破費是不對的。可是一觸到非明興奮但又惶恐的表情,有些話又咽了回去。她厭倦了做一個破壞別人快樂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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