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她張張嘴巴,喉嚨里干澀地說不出話。 眼看著要錯過好時機,有人從身后推了一把,身體驟然失去平衡。 電光石火的剎那沒時間靦腆退縮,雙手精準抓住他的右手手腕。王君只覺得自己像塊直僵僵倒下去的板磚,額頭鼻尖撞在手肘骨頭上,生疼。 死徐潔!肯定是你搞的鬼! 正要做猙獰的表情以表怒火,罪魁禍首卻揮揮手就跑。 “阿汀……”王君趕緊伸手挽留。 誰知阿汀做個加油的手勢,再來個‘相信自己你能信的’笑容,緊隨其后地溜走。 倒是寧致恒被她拉得往后傾了點,又直起來,側過小半張臉問:“你沒事么?” “沒事沒事,不好意思,坐……太久了腳有點麻。” 這絕對是有史以來有站不住腳的借口。 丟人! 怎么能次次這么丟人呢!! 腳板以一種詭異的姿態(tài)卡在椅子橫桿內,王君尷尬又窘迫地皺眉,抽不出來。 氣得想拆凳子,想破罐子破摔來著,但聽他淡淡說了聲:“別急。” 僅僅兩個字,猶如叮咚泉水流淌過心間。 心跳撲通撲通跳著,火大的心情不知怎的盡數(shù)消失,她支吾著說:“腳、有點卡住了。” “嗯。” 他反手握住她,微涼的溫度在指尖延伸。 連帶著他的清冷、鎮(zhèn)靜一塊兒悄然延伸出藤藤蔓蔓,爬山虎似的將她包圍、包裹起來。 她好像變成蹣跚學步的小孩,在大人握住手腕的支撐下,逐漸找回重心、站直。再小心翼翼地繃著腳尖繞過橫桿,他用很輕的語調說:“出來了。” 似乎有陣模糊的、細小的淡笑,又好像沒有。 王君迷迷糊糊地掀開眼皮,只瞧見光落在他的眉梢,那抹柔色足以讓她神魂顛倒。 他也緩緩抬起眼睛,看著她。 好久好久,她都忘了呼吸。 “腿好點沒有?” 瞥見遠處女同學指指點點,寧致恒松開手,指腹貼著肌膚慢慢劃走。 “差不多了,能走能跑活蹦亂跳。” 王君嘿嘿笑兩聲,原地蹦了兩下,手臂依稀殘留著他的體溫。 好比石頭落水后激蕩起的圈圈漣漪。 寧致恒嗯了聲,望了望空蕩蕩的桌。 “你要回宿舍么?” 他說:“我送你。” “沒什么事要干,回宿舍好了。” 王君稀里糊涂地拿定主意,還有點傻了吧唧地問:“你干什么送我?有事要說?” 他定定看她會兒,又嗯:“這個月校刊新版塊反饋很好,不少同學希望改成半月刊。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我沒什么意見啊。” 她滿不在乎地聳肩:“反正校刊上的進度別趕上出版社就成,免得那邊賣不出去。” “不過那版塊……” 邊說邊走,鞋尖踢開兩三塊小石頭。 寧致恒攤著手心,就虛虛擺在她手肘下不到五厘米的地方。似乎隨時準備攙扶住不看路的她。 王君大約全然沒留意,徑自瘸拐地走著,雙手比劃出一個框框,“那版塊就這么點大,怎么改成半月刊?弄成巴掌大的雙面紙?” 他輕描淡寫地解釋:“不少同學投稿新版塊,不乏優(yōu)秀作品。校長建議改成區(qū)別于校刊的半月刊,擴大版塊,正式改名為北通文學報。” “哇哦。”她驚嘆:“新版塊出來沒兩個月就成獨立報,厲害。” “厲害……么。” 他稍稍歪頭,有點兒狀況外的遲鈍。 有點兒跌落人間腳踏實地的可愛——這話偷偷說,偷偷這么想而已。 “就像沒有內力的人進武學大門派學習兩個月,然后直接干翻掌門另外成立個新門派。你說厲不厲害?這不厲害什么算厲害?還想把所有門派滅光稱霸江湖啊。” 王君式比喻信手拈來,寧致恒被逗得斂眸輕笑。 纖長的睫毛落下淺淺的影子,蟬鳴聲心跳聲在耳邊無限放大。王君想:這太奇怪了。 明明這人遠看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你唯恐多看兩眼都成了褻瀆,借來十個熊心豹子膽依舊不敢走向他。 但當他走過來,來到邊上很近很近的時候,神仙光環(huán)怎么突然散了好多? 當然,他還是那么好看的。 好看到上天入地無人能及,舉手投足都透著良好的教養(yǎng)、進退適宜的溫和。他還是滿腹才華,不太謙卑不太傲氣,仿佛這些成就生來是他的,統(tǒng)統(tǒng)注定了。 襯衫規(guī)整干凈,紐扣系頂。 他不失態(tài),他踩在云端云淡風輕,你掏空腦袋都想不出他是否有過狼狽的時刻。 總歸你只知道他眼光很大,無論你說什么他都不會笑話你,絕不在心里看低你。 他純粹靜靜望著。 你在那里抑揚頓挫手舞足蹈,垂頭喪氣指手畫腳,或是天馬行空胡說八道。寧致恒走在身側,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右手手心很自然地替你遮住烈日刺眼。 他冷淡的眼皮慢開慢合,黑沉眼珠動也不動地望著你。 有些繾綣,有些寵溺,還有些過了分的虔誠用心。 夏日這般熱呀,濃郁的綠色漫過天地。王君回頭撞上這個眼神,恍惚之間竟然覺得有點熟悉,有點習以為常。 就好像,他早在角落里用這樣的目光注視她很久。 就好像。 他已為她入凡塵,甘愿淪為凡夫俗子被情愛所縛。 作者有話要說:王君:我說狗中仙的時候我真的沒有貶義,我發(fā)自內心覺得男人都是狗,寧美人不例外。但是我也發(fā)自內心覺得他很仙,所以結合起來確實是狗中仙,你們能理解吧?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