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阿澤-《治愈偏執的他[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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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摁住后殼的烏龜,他擺動著手腳想往前爬,冷不丁被一腳踹翻面,后腦勺重重落地。
劇疼,伸手去摸便是一只血淋淋的手掌。
“呃……宋、宋哥,其實我們可以好好說兩句,你兒子那事……”
竟然有臉提!
宋于秋默不作聲的逼近,揪起衣領又是一摔。
隨后面無表情地坐到孫猴身上,他的拳頭猶如狂風驟雨般猛落下來,孫猴一磕腦袋被打得左右搖擺,連連吐出血沫,哇哇大喊著求饒:“宋、宋哥你別,你兒子那事……”
拳頭撞上太陽穴,長達好幾秒鐘的死寂,孫猴頭昏眼花。
而宋于秋高抬起拳頭,眼前滑過林雪春憤怒的眼神,她咬牙切齒地說:“騙子!”
他確實騙她。
在那個險些死在滿桌飯菜上的夜晚,妻子猜到兒子的死與那伙兒喪心病狂的家伙有關。他在她眼里看到漩渦般無窮盡的憎恨之意,那份心情足夠毀滅所有。
當時的他連著她然枯敗的容顏、腳下一片狼藉以及這個支離破碎的家一塊兒看著,視線最后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肚皮上,驟然發現眼前只剩下兩條路可走。
進是不惜任何代價、豁出命去找那群人報仇雪恨,運氣好的話,還能拼到一個同歸于盡的下場;
退則忍辱負重活命為上,繼續搬家、甚至離開北通,天下之大總有他們容身之處,待得他日重新歸來,新仇舊恨一塊兒算。
宋于秋選擇了后面那條,因為他不甘心。
不甘心送死,不甘心連累無辜的妻兒,那群人在他眼里根本不配同歸于盡。更何況那些人絕口否認,自稱家里有老有小,不至于對小小的孩子下手。
他勉為其難信了,迫不得已信了,所以他對林雪春說,不是他們干的。
萬萬沒想到事實證明他徹底高估他們,或是徹底的低估,他們竟然真的……
宋于秋拳頭沒有間斷,眼前又滑過兒子的影像。
哭的,笑的,玩的,鬧的,絕大多數還是揮舞著兩條白嫩嫩的胳膊,活潑地喊:“爸爸抱!”
那是他十月期盼的孩子,是他在這世上所知道、所擁有的第一個真正的血脈親人。他在產房外來回踱步地等,屏氣凝息抖著指尖抱。他曾在夜里偷偷爬起來望他發呆,而他攥住他的手指,掀開眼皮沖他笑。
他經常背他,讓他騎在脖子上,拉著他的小手轉圈圈。
到后來。
也是他抱起他冰冷腫脹的尸骨,為他伐木打造棺材,最后眼睜睜看著他化成小小的一壇,永遠塵封在黑暗的泥土之中。
“別、別打了……”
鼻青臉腫的孫猴弱弱哀嚎,打斷了宋于秋在記憶中的深陷。他低頭,拳頭遲遲未落。
“怎么死的。”
“什、什么……”孫猴大腦轉不過來了。
“我兒子。”
宋于秋雙眼通紅,唇角縫隙里漏出一句遲到多年的質問:“我兒子、是、怎么死的?!”
“是……”
“是龍哥……”
孫猴咳咳兩聲:“那天風大,你家、你家曬在外面的被單掉了。龍哥撿起被單,趕走守門的人……你兒子多半以為他是好人,出來說謝謝……龍哥給他糖,他不要,他說不能無緣無故收別人的禮物。龍哥改口說帶他去河邊釣魚,釣來的魚是他、他自己的。”
“魚很好,你家多久沒魚了?”
龍哥當時四十有余,彎下腰來親切地笑著:“你的魚,你能送給你爸爸媽媽。”
宋阿澤回頭看看爸媽,看看桌上零丁的菜葉豆腐皮,然后他去了。
宋于秋幾乎能想象到那個畫面,他的兒子到死,都死得不貪玩、不任性。
他錯在天真年幼不知事,又錯在天真年幼知太多,小小年紀便惦記起爸媽的伙食,牽起惡徒的手蹦跳走向河邊。被人哄著低頭去看薄薄冰面下的魚,被一只手掌貼著后腦勺摁下去。
然后連人帶魚沉進河里,再沒能回來。
但天真年幼是什么錯?懂事又是什么錯?世上怎么可能獨有孩子的錯而沒有身旁大人的?
林雪春說的沒錯,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這群人,他們理該償命!
宋于秋驀然抽出刀,眼睛眨也不眨地往下扎。孫猴瞪大眼睛,生死關頭爆發出極限體能,雙手緊緊攥住刀刃。
“別、別這樣宋哥!!”
他口齒不清、焦急地解釋:“你兒子那事跟我沒關系,我還讓他們別這樣!真的!他還小他就是個娃娃,當年我也抱過他,我怎么、怎么可能看著他去死呢?我撲上去救他了,是他們人多攔不住啊。”
“今天這趟不是我要來的,我就是個打頭陣的嘍啰,真是你們家女婿得罪人了。你、你就放我一馬吧,看在阿澤喊我一聲孫叔的份上!!”
“你沒有。”
宋于秋面冷如水,刀尖擦過皮肉往下,離孫猴的眼睛不到三厘米。
“我真的有!我真的幫阿澤說話了!他那么乖,當年差點叫我干爹了!!”
刀往下,“你沒有。”
“我有啊!我有啊啊啊啊!”
刀再次突破阻力直直往下,尖稍堪堪沾上眼皮,孫猴承受不住這份折磨,終于精神潰敗。
“我沒有我沒有我是沒有!!!”
他承認了:“我錯了,我真錯了,這些年我沒睡過好覺我老夢見他拽我的腳,要把我拖到河里淹死!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鬼使神差,我看著他使勁掙扎我沒說話。”
“我真、真不知道為什么,我說不上來!!明曉得你幫過我很多,我感激你,我摸著良心感激你感激你媳婦兒!你是好人,你們全家都是好人!”
“可能我下賤,我天生是個臟玩意兒你明白嗎?沒救!”
孫猴忍不住哭,涕泗橫流:“那時候我腦子蒙了,我想岔了我覺著你太好,好過頭了遭人恨!所以我一邊想著娃娃無辜,要是我豁出去把他給救住,至少這輩子干成一件天大的好事,我死得值得。但我又想著不,不要那樣干。我不想死,這世道就是條狗舔狗屎都想活著,我為什么要跟龍哥對著干?”
“人人說好就是你宋于秋,說壞就是我孫猴,我想知道的是咱們倆這輩子能不能沾個邊!所以我沒管他!我眼睜睜看著他腦袋被摁到水里又抬起來,抬起來又摁下去!我沒幫他說話!我沒動!我不是想讓娃娃死,光想著看看你懂嗎!我想看看你會不會淪落成我這樣,我——”
喉結滾動,宋于秋一刀戳下去,孫猴及時偏頭。
刀身劃過眼尾,生生剜下一片肉。
孫猴邊后怕哭著,邊吼:“宋于秋你不能殺我我!不能!!你有老婆有小孩,這輩子好不容易繞回來了還動我干什么?!手上沾人命你就完了,不如我了知道么?堂堂宋于秋連我孫猴都不如,你活著干什么?!”
外頭阿彪三步并作兩步跑進來,見勢不妙,也勸:“宋、宋哥你冷靜點,大不了咱們把人帶回去折騰。今晚太多人看著了,風險大,你別干這檔子事,犯不著為這種人把自個兒送進牢里去啊。”
孫猴繼續紅著脖子大吼:“林雪春還在醫院里,你不想著她了么?!”
“你那攤子紅火得很,日子過著好得很,你殺我干什么?!”
亂了,全亂了。
孫猴語無倫次說起來,扯媳婦兒扯兒女,扯到那個大宅子、扯起當年的樁樁件件。連他自己都弄不分明,他究竟為了活命、為了活誰的命才鼓著青筋朝宋于秋怒吼,如此假仁假義地教訓他,仿佛足以圓滿人生之中的缺陷。
如果說宋于秋是那頂天地里的英雄,他必定是街邊人人喊打的野狗。
他曾以為英雄隕落能給他些許安慰,結果到最后他只得到迷茫。
為什么連那無所不能的宋于秋都能落進悲慘地步里?為什么他心里不夠痛快?是他做得不夠?切手指不夠,害死無辜的娃娃不夠,他還想要什么?
他應該想要他垮掉。
但事實證明,英雄的垮落對卑賤的野狗而言毫無意義。
直到這時候他恍然大悟,或許世間人人羨慕之下有嫉妒、安慰之下藏著幸災樂禍。人這種動物生來不純粹,它太難誠心待見別人的好,總有這樣那樣的丑陋情緒絲絲泄露,便是那剎那間的惡意。
怪他太沒意志力,是他輸在那份惡意之下,淪為不人不鬼的玩意兒,反不如狗。
人活到這個地步,還有什么勁兒呢?
孫猴的手漸漸松了,這個剎那間又覺得死了無妨,總歸世上沒人會在意他。
“快走。”
他直視著宋于秋的眼睛,有氣無力地告誡:“我只是個、嘍啰,后面肯定還有別的……”
斷斷續續說著,邊驟然放開手,他交出命。
阿彪阻擋不及,催眠似的反復著‘別別別別別別別別別’,只見宋于秋刀起刀落,銀光斬斷半根手指。
血肉飛濺出去,孫猴張大嘴巴無聲抽搐著,眼淚稀里嘩啦的落。褲‖襠再次濕掉,尿騷味四處彌漫著。
下個片刻,外頭鐵門被唰的拉開。一個戴著粗大金項鏈的男人拍了拍手,雙手插兜,朝宋于秋吹了聲口哨。
“好久不見啊老宋。”
他翹著單邊唇角,笑得擰邪,身后還有兩排掂量著破銅爛鐵做武器的人。
少數二三十個。
“媽的。”阿彪暗地里地吐了口唾沫,“真上套了。”
作者有話要說:難道是我的心理問題,休息1天之后就覺得手生(之所以休息就是希望,我夢游的時候能把這章寫完!我單身狗沾沾感情戲已經很艱難了,年紀輕輕還要想象痛失愛子的悲痛!!
而且是當爹又當媽的兩種悲痛!!我太難惹。
字數不想再多,不知道孫猴的轉折會不會太過突兀。
不過沒關系,應該沒必要再拉長搞推進了,這人就是突然爆發、突然語無倫次、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沒意義又突然態度轉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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