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好不好-《治愈偏執的他[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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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高。
深綠色的軍服筆挺,武裝帶緊束,當下的陸珣是個完全長成的成年男人。頭發長了,柔軟如海藻,漫不經心散落些許,狹長的眼壓在軍帽底下。
“很榮幸接手北通大學87級新生軍訓任務,希望……我們能愉快度過接下來的半個月。”
成熟的喉結在薄薄的一層肌膚下滾動。
他說這話時,目光直直看過來。瞳孔漆黑,像深深的海在凝望她,剎那間世間上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安靜了。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頭咚咚。
咚咚,跳得鮮活而漂亮。
“謝謝。”他結束了言簡意賅的發言。
臺下掌聲如雷,間夾著竊竊議論:“長得好俊,電影里走出來一樣!”
“這年紀做教官都差,怎么就成總教官了?”
“北通就這么大,姓陸的當兵還爬的高的,就那么一家,這都不知道你是外地來的吧?”
“外地來的礙著你了?”
“就是,家里當官就當官唄。”
他邁著長腿走下臺去,但阿汀仍目不轉睛看著,頭腦空白很久。連連被人拉了兩三下,才驟然回神。
周遭人群急著往外走,原來軍訓小會已經結束。
“阿汀。”王君指著講臺方向:“陸小子還在那,我帶你去找他。”
兩只安靜的眼眸忽然變得光彩奪目,阿汀點點頭,在擁擠的人群中逆流前行。
“同學們不要著急不要擠,按秩序排隊出去。”
體育館只有一個出口,來時由各分院列隊進去,出場便是一片混亂。
副校長拍了拍話筒,對旁邊的年輕男人說:“你看看這年頭的孩子,急慌慌沒點秩序。說來我們學校本地分數線低,有錢人家的小孩不少,前兩屆里頭就有仗著家世成天鬧事的**。這回請您來,就是希望借由軍訓,培養他們……”
對方微微低著頭,盯著地面,一臉不想細聽的冷漠。口上卻是體面敷衍,“副校長客氣了,為國家培養人才是全社會的責任。”
“是啊是啊。”副校長笑得仿佛彌勒佛:“雖然說國家現在是國泰明安,但我們還處于初步發展階段……”
他也就笑了笑,眉眼陰陰冷冷。
數十米長的距離,僅僅兩分鐘不到的路程,但好像瞬間被拉得很遙遠。阿汀不由得越走越慢,最后停住腳步,輕聲說:“我們回寢室吧。”
“啊?”
怎么突然變主意了?
瞅瞅不太像陸珣的陸珣,再瞅瞅不太傻子阿汀的阿汀,王君古怪撓撓臉,當然是轉身跟上往外走的阿汀。
“不去找他了?”
“嗯。”
“為什么?”
為什么呢?
阿汀也在問自己,第一次問的時候得到這樣的結果:“他……好像不是陸珣。”
“肯定就是!”王君非常篤定,“我在火車站來不見,光記得眼睛長得怪好看的。今天仔細看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不明擺著是陸小子么?他要還不是,我腦袋摘下來給你當球踢!”
“眼睛治好是件好事,你真不去找他?”
你不是找他很久了么?
王君眼里存著這樣的疑惑。
是呀。
我找他好久好久了,夢里都在找,但是為什么……
“我知道了。”
王君盤起雙手,“因為他在火車上沒認你,在火車站也沒認你。是不是覺著只有你在找他,他壓根不想找你。你心里不痛快,就不想再上趕著貼冷屁股了?里橋段我看多了。”
是這樣嗎?
連阿汀自個兒都拿捏不定心思。
“不過你不能悶頭想哇,鬧出誤會腸子悔青。”王君真誠建議:“咱們還是回體育館,怎么樣?”
阿汀仍然搖頭。
直覺覺得,不該現在去打擾他。
假設他是陸珣,千里迢迢回到縣城,出現在同一列通往北通的火車。在危險中及時現身,解決麻煩后又干脆利落的離開……應該不只巧合而已。
他沒表明身份,或許是因為手頭有刻不容緩的要緊事,也許是因為,不方便。
好比今天副校長邀請總教官發言,下意識說出‘陸以’兩個字。不知怎的讓她聯想到,當年以軍人身份出現在日暮村的陸家大哥——陸以景。
難道這次的總教官本該是……
身旁的小伙伴仍在使勁渾身解數,勸她去找他。阿汀不好胡說單方面的想法,還是決定不要輕舉妄動。
“算了,說來說去還是怪陸小子,死龜孫還裝不認識!”王君看起來比她更生氣,一口氣丟出好多個貶義成語,“狼心狗肺過河拆橋忘恩負義……”
“沒關系的啦。”
阿汀反過去安慰她,淡淡笑著:“只要他好好的就行了。”
陸珣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圈養的阿貓阿狗,不屬于任何人。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無論是眨也不眨能夠刺穿手掌的陸珣,還是老練在成人世界中周旋的陸珣,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之前總害怕,他會在沒人知道的地方餓肚子受欺負。甚至趁著其他人不注意,還曾跑到神婆奶奶那里去,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現在終于能夠放心了,至于他們的約定與過往……
人是不能夠太貪心的。
外公在世常常念叨,太貪心的人,早晚會被自己的貪心所連累。指的大概是這個情況吧?
“軍訓服是不是直接發到寢室?”
阿汀轉開話題,對軍訓充滿憧憬的王君當即上當,振奮握拳:“他們說軍訓后面有閱兵儀式還是練兵儀式的玩意兒,全校選十個最佳標兵,還能拿獎狀。要是能把那個寄回去,我爹媽樂得做夢流口水,信不信?”
“不是樂得合不攏嘴嗎?”
又不是能吃的東西,為什么要做夢流口水?
“管他的,讓他們高興就完事。”
“不過你這胳膊腿要是變成我這色兒。宋婷婷真的躲在被窩里,做夢笑得合不攏嘴。”
王君捏著她的胳膊,給她出鬼主意:“他們說,教官拿女同志肚子疼沒辦法的,你看著要是手變色了,趕緊打報告喊肚子疼。眉毛眼睛就這樣,就這樣搭下來。”
擠眉弄眼的滑稽樣,逗得阿汀直笑。
小路兩邊盡是茂密綠植,涼爽小風吹過來,更愜意了。兩人經過樹木,離寢室不過百步之遙,還在討論今天遇上的趣人趣事。
輪到阿汀分享班會:“我們班只有兩個男生。軍訓需要班長和生活委員組織,班主任本來想讓他們兩個‘花叢中的綠葉’擔當的,不過有女生舉手競爭臨時班長,然后……”
就是說到這里,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阿汀。”
她下意識剎住腳步,動彈不得。
“我怎么聽到有人叫你?”
王君回頭看去,頓時瞳孔放大:“哎哎哎呀我的媽呀,是……”
察覺阿汀的手在用力,她急忙轉過頭來,小聲告狀:“是陸珣,咋辦?沖進寢室里?”
莫名有種被抓包的感覺,覺著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阿汀沒動,背對著他默念:做人不能太貪心不能太貪心不能。但眸光輕輕閃動,還是感受到藏不住的難過委屈,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他。
“阿汀。”
他再次喊她,聲音低啞沙沙:“我等你很久了。”
也許天底下所有大學,都有浪漫的愛情傳說。
北通大學就有一條由教學區通往寢室樓的石子路,常年見證男女同志肩碰肩的羞澀、寢室分別時的依依不舍。因而得名‘情人路’,帶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祝愿。
情人路往左去,還有個漂亮的小小花園。
昏黃路燈邊縈繞著細小的飛蛾,不知疼痛撞向玻璃燈泡。燈下有把長椅,阿汀坐在左邊,低下腦袋,能夠看到自己的影子又斜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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