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講了半天,天色不知不覺間已暗了下來。 老林道:“天色已晚,你該回去了。” 原來天色已經這么晚了啊。 王金印驚訝地揚起了眉毛。 龍王廟外的天都黑了,山里起了夜霧,草木朦朧在霧氣中,熠熠流螢,流光四散。 這么晚,回家又要挨批了。 王金印有點兒心虛,卻又舍不得走,眨著眼睛,追問道:“后來呢?老林后來呢。” 老林苦笑了一下,他半邊身子都摔壞了,不能動彈,甚至都坐不起來。他喘勻了呼吸,像是在思索:“那場花燈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畢竟當時我也不在場,總而言之,看完這場花燈之后,他們倆就在一起了。” 在小林看來,相處幾年下來,寧桃和常清靜會走在一起簡直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兩人相戀后,并不多膩味在一起。元宵一過,寧桃就向常清靜告別,便又忙著自己事業去了。 常清靜很想多親近桃桃,但桃桃卻比他要獨立許多,她不黏人,也從來不擔心兩個人因為異地戀而分手。 和寧桃相比,常清靜反倒成了沒有安全感的那個。 他日日夜夜做夢,不是夢到寧桃她掉水里去了,就是夢到她爬山的時候一腳踩空,墜入懸崖。 或是夢到她在異地遇到了其他人,比他更年輕,比他更優秀,比他更合適。 他們一年中見不了兩次,每一次見面都和其他小情侶一樣,依偎在一起。又像是是不小心翻出了家長私藏的片子,偷偷初嘗禁果的小孩子,生澀地探索著對方的身體,每次親完又很快分開,看都不敢看對方一眼, 但,接下來又比之前更為大膽。 不過,從來沒有做到最后一步。 …… 大漠,殘陽如血, 遠處的沙丘綿延起伏,朦朧著淺金色的微光,卷著沙礫的風拍打在臉上,激起一陣細密的刺痛。 入夜,人們團團而坐,生起了篝火,架起了鐵鍋燒水煮湯。 大漠夜里溫度極低,這些被困在大漠中的修士,個個攏緊了衣衫,靠得緊緊的,臉色疲憊,唇瓣干裂。 他們都是接了懸賞令,前來除妖的修士,未曾想到,妖怪沒找到,反倒被困在這大漠中已有半個月了。 在這疲倦的一行中,最引人注目的乃是個少年。 他烏發如墨,束著高馬尾,臉頰如白玉水洗,瞳孔是極淡的琉璃色,被這篝火的光一照,成了旖旎般的粉。 他神色冷清,唇瓣雖然也起了皮,但大漠的風沙好像格外憐惜美人,他這臉蛋一如既往的白皙光滑,看得李三娘心里頭格外羨慕嫉妒恨。 “要不是要養家糊口,我才不來這鬼地方。” 人群中,一個雞窩頭的嘟囔著抱怨了一句。 李三娘走上前遞給了他一杯熱水:“喝點兒熱水暖暖身子吧。” 少年微微側目:“多謝。” 李三娘笑著附和了對方一句:“我們這些人要不缺錢,誰會到這鬼地方來。” 雞窩頭嗤笑:“要不是給的賞錢夠多,請老子來老子都不來。” 另一個穿藍布衫的也道:“被困在這兒倒也好,聽說那沙蟲可怖至極,前頭死了十幾個修士都沒拿下。” 這一隊修士統共四男三女,幾個姑娘抱著膝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聊天。 “三娘你到這兒來干嘛?” 李三娘苦笑:“家父欠了別人債,實在走投無路了。” 幾人說話的時候,少年也不吭聲,只平靜地看著篝火,眼眸疏離,像是在想著什么。 “李道友呢?”雞窩頭隨口問道,“大家相處這么久了,好像還沒怎么聽李道友說過話。” 這李道友,就是常清靜,也是李寒宵。 自從寧桃說過求婚要有車有房之后,常清靜便上了心,認認真真,兢兢業業地攢錢。 他身份特殊,人們或是不信他,或是不敢請他。 沒有辦法,他只好又換上了“李寒宵”的身份外出接活。李寒宵寂寂無名,接到的除了些雞毛蒜皮的小活兒,就是這些不怕死來錢快的險活兒了。 雞窩頭和李三娘也覺得奇怪。 李寒宵這人性子淡,說話做事彬彬有禮,就是基本不參與他們的談話,常常捧著一本書鉆研,偶爾伸著手指頭在衣服上畫,湊過去一看,竟然是西洋書。 頂著眾人熱切的視線,常清靜垂下眼道:“為了攢老婆本。” 眾人都驚了。 “老婆本??李道友你成家了?” 主要是李寒宵給人感覺特仙氣飄飄,感覺和成家這事兒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常清靜:“……還未。” “這什么老婆本得你出來這么賣命啊。” 常清靜道:“……她說要有車有房,存款百萬,才愿意嫁我。” 幾個人嘖聲感嘆,頓時腦補出了個嫌貧愛富的姑娘形象,看著李寒宵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同情。 “連李道友長這么好看的,都這么搏命,這姑娘得有多好看吶。”眾人竊竊私語道。 “沒想到這李道友還是個妻管嚴。” 人群中,一個姑娘卻偷偷紅了眼眶。 身邊另一個姑娘趕緊拍著肩膀安慰:“小雅,別哭了。” 這叫石雅的姑娘暗戀李寒宵,在隊伍中是人盡皆知的事兒。 本來以為李寒宵是單身,誰能想到早有心上人了啊。 小雅扯了扯唇角,眼眶通紅地“嗯”了一聲。 到半夜,小雅還一直睡不著覺,翻來覆去地腦子里想的都是這事兒。 她就覺得不甘心。 女孩心里忍不住想,越想越覺得替李寒宵覺得不公平。 什么叫必須要“有車有房,存款百萬”啊,李道友怎么會喜歡上這么勢利的女人,而自己整天在他身邊打轉,他卻不多看看她呢。 思來想去睡不著,小雅坐直了身子,攏著衣服出了帳子。 遠遠地,竟然看到篝火前做了個身影。 是李寒宵。 少年微皺著眉頭,正凝神看著膝蓋上的書。 小雅鼻子一酸,抽了抽鼻子,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問:“李道友,你還沒睡吶。” 常清靜聞言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嗯。” 小雅咬緊了唇。 她也知道這樣不好,腦子里完全是暈乎乎的,憑著本能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我也沒睡著,冷死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走出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