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茅子默走到門前,剛一打開門,便察覺到心口一涼。 他視線緩緩下移,怔怔地看著沒入了自己胸口的這一道劍氣,又看向了這道劍氣的始作俑者。 倘若不看常清凈這眼中的血絲,他神情姑且還算平和的。 是幻境嗎? 越過常清靜,茅子默向后看去,看到這斷壁殘?jiān)?這火光沖天,血流成河,他不由茫然地喃喃道。 這是幻境嗎??他不是在家里嗎?這地獄景象又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蘇甜甜的尖叫打破了這近乎妖異詭譎的氣氛。 從蘇甜甜的方向正好能看到洞穿了茅子默胸膛的劍氣。 茅子默身形晃了晃,目光下意識(shí)地看向了蘇甜甜的方向。 少女披頭散發(fā)地跌坐在地上,眼里汪著兩捧眼淚,抓著腦袋尖叫著,驚懼地看著他胸前的劍刃。 “茅道友你你你你——”蘇甜甜哭道。 他怎么了? 茅子默驟然回神,目光落在胸前,終于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胸前的劍氣,意識(shí)到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之際,卻也眼前一黑,驟然失去了意識(shí)。 不可一世的茅家小少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丟了小命。 常清靜眉梢微微一動(dòng),似有所覺地往屋里看去。 蘇甜甜嚇得眼淚滾滾而下,拼了命地往身后縮,然而再看到來者之后,卻又僵住了。 她放下了手,嗓音顫抖,不可置信地復(fù)述著問:“小、小牛鼻子?” “小牛鼻子是你嗎??” 直面死亡的恐懼終于又被與愛人重逢的喜悅所沖散,蘇甜甜淚流滿面,跌跌撞撞地?fù)淞松蟻怼? “小牛鼻子,太、太好了!你沒事!!” 蘇甜甜嚎啕著,像從前在扶川谷那般,撲上來抱住了青年勁瘦的腰身。 將自己的眼淚全都抹在了常清靜的道袍上,小聲抽泣道:“小牛鼻子你醒醒,你醒醒。” 濺雪不幫她,她只能靠她自己,對(duì)于自己能喚醒常清靜,蘇甜甜深信不疑。 已經(jīng)夠了啊,她和常清靜這般彼此折磨。 蘇甜甜昂起臉,眼淚縱橫交錯(cuò),她癡癡地描摹著他依然清冷俊秀的眉眼,忍不住想。 這樣互相折磨的日子已經(jīng)夠了。 她堅(jiān)信常清靜還愛著她,并且是愛慘了她,哪怕她騙了他取了他的心頭血,他依然還愛著她。否則這么多年來,他為何和其他妖過不去,偏偏又不愿傷害她? 而且,剛剛她突然抱了上來,他并未推開她。 蘇甜甜越想,唇瓣便哆嗦得越厲害,情不自禁地踮起了腳尖,將這紅唇湊上。 常清靜錯(cuò)開了視線。 倘若是幾十年前,還是那個(gè)初出茅廬的小道士時(shí),他或許會(huì)有所觸動(dòng),當(dāng)年的他,自大、傲慢又憤世嫉俗。 可現(xiàn)在,目光落在蘇甜甜身上,他卻感覺到一陣淡淡的厭倦縈繞在心頭。厭惡于這無休無止的糾纏,厭惡于她的自私和愚蠢。他厭倦她,就像是厭倦曾經(jīng)的自己。 這股厭倦感越來越深,常清靜冷淡地掀開了蘇甜甜,轉(zhuǎn)身便走。 和當(dāng)初因蘇甜甜入魔,解鈴還需系鈴人不同,他如今很清醒。正因?yàn)榍逍眩阌l(fā)厭倦。 蘇甜甜被他推倒在地,面色略微蒼白,凄惶不安地問:“小牛鼻子,你當(dāng)真不愿意原諒我了嗎?” 孟玉真和孟玉瓊腳程飛快。 自從得了常清靜出現(xiàn)在洞庭的消息后,玉真和玉瓊一口氣,日夜不停地下了蜀山,一路往洞庭而去。 孟玉瓊神情還算鎮(zhèn)靜,但孟玉真這一路上卻已經(jīng)偷偷哭了好幾回。他眼眶發(fā)紅,鼻尖發(fā)酸,觸及玉瓊擔(dān)憂的視線后,又移開了臉,抿著唇,一言不發(fā),臉色陰郁,難看至極。 這是背叛,常清靜這是背叛! 孟玉真咬牙一腳踹開了茅府的大門,眼里蘊(yùn)著深深的痛楚與恨意。 枉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將他視作小師叔,可他呢?他卻任憑魔念吞噬己身,殺了掌教! 玉瓊倒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看著這茅府血流成河,尸橫遍野,卻又倍感荒謬無言了。殺了掌教是真的,這從蜀山一路而來犯下的殺孽也是真的,他們能在心里替常清靜解釋,又有誰替這些無辜枉死之人解釋? 走到一具已經(jīng)僵硬了的尸身前,孟玉瓊蹲下身,伸手在這尸身眼皮上一撫,幫他闔上了死不瞑目的眼。 兩個(gè)人一路穿過廊廡,循著劍意在門前停下了腳步。 孟玉真攥緊了手里的劍,咬緊了牙根看著這屋內(nèi)背對(duì)著他的身影。 白發(fā)垂腰,腰身勻稱而清瘦。 饒是在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做好了準(zhǔn)備,看見常清靜之后。孟玉真還是眼睛一熱,脫口而出:“小師叔。” 常清靜聞聲微微側(cè)目,看到神情復(fù)雜,并肩站在門前的玉真玉瓊后,眼里似乎掠過了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驚訝,隨后又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對(duì)上了常清靜這血紅的眼珠,瞥見他眉心間郁結(jié)的黑霧,孟玉瓊渾身發(fā)涼,玉真臉上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激動(dòng)也凝固了。 “這都是你殺的?”孟玉真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眶發(fā)紅。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