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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是前路茫茫的黑夜，但格列格里和海登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警惕和思量。

    “元帥。”格列格里裝出一臉迷茫，“難道皇帝陛下下達(dá)了新任務(wù)嗎？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什么?！?

    海登落落大方道：“我打算去瑪耳城度假，想起你和莫妮卡小姐也準(zhǔn)備朝這個方向走，所以想碰碰運(yùn)氣，看能不能撞上你們?！?

    撞的可真是精準(zhǔn)啊。

    格列格里之前只想著要躲開黛米夫人，沒想到海登也會來插上一腳。難道海登真的喜歡上了這位假莫妮卡？這個念頭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就被無比堅決的否定了。他看得出海登對這位亡靈法師的女裝有點(diǎn)意思，但絕對沒有到在帝都百廢待興的時刻放下一切事務(wù)追隨到瑪耳城的地步，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以海登和法蘭克的關(guān)系，如果他知道馬車?yán)镒粋€亡靈法師，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將他送回來救奧迪斯的。格列格里不知道亡靈法師對救醒奧迪斯是否有用，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點(diǎn)都不愿意冒這個險。

    在短短的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但是表面上涓滴不露?！澳钦媸翘闪??！备窳懈窭镒⒁獾胶５且暰€的移動，不由回頭。

    蒙德拉從馬車上下來了。他身上穿著臨行前格列格里向莉蓮夫人借來的黑色斗篷。斗篷覆蓋住他整個身軀，只露出小小的腦袋，讓他看上去像是被斗篷埋起來了，走路的時候就像一個小土堆在移動。

    海登雙眼一彎，露出今天晚上第一個真正愉悅的笑容，“真高興這么快又見面，莫妮卡。”

    蒙德拉歪頭看了他一眼。因?yàn)榻裉焐衔绾５菍λ鞯钠婀质虑椋屗F(xiàn)在對他依舊存著一份戒心。他心里隱隱知道對方似乎對他產(chǎn)生了對異性般的興趣，但并未太將它放在心上。

    格列格里見蒙德拉走過去，心頭一緊，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掌心，溫柔道：“冷嗎？”

    蒙德拉頓住腳步，“不冷。”

    格列格里手指輕輕撫開他額頭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來。

    這樣親昵的姿勢讓蒙德拉感到非常的不舒服。每個亡靈法師都有很嚴(yán)重的領(lǐng)地意識，雖然他的領(lǐng)地意識因?yàn)橥鲮`之氣的減弱而隨之減淡了，但并不等于沒有。從海登到妮可夫人到格列格里，似乎每個人都喜歡在他的身上動來動去，他開始考慮是否遠(yuǎn)離這群冒犯者，靠自己的力量回到瑪耳城去。

    幸好格列格里只是為了在海登面前表達(dá)他們的親密，很快就將手縮了回去，有些犯困的蒙德拉又很快地打消了剛才的念頭。

    “我準(zhǔn)備了點(diǎn)點(diǎn)心，要來我的馬車坐坐嗎？”海登問。從蒙德拉親口否認(rèn)格列格里的未婚夫關(guān)系開始，他對“莫妮卡”的企圖已經(jīng)不再像之前那么若隱若現(xiàn)――即使在格列格里的面前。

    格列格里環(huán)住蒙德拉的肩膀，“現(xiàn)在是莫妮卡的睡覺時間，我想她更需要休息?！?

    如果格列格里沒有環(huán)住他的肩膀，也許蒙德拉還會猶豫一下，海登雖然是非常難得的素材，但是他喜歡侵犯別人領(lǐng)地的舉動讓人感到難以相處。不過當(dāng)格列格里也犯了同樣的毛病時，蒙德拉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雖然喜歡觸碰自己，但自己也很喜歡觸碰他的那個。

    蒙德拉聳了聳肩膀，然后在格列格里訝異的目光中緩緩走向海登。

    海登咧起嘴角，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燦爛的笑容幾乎驅(qū)走黑夜的寒意和朦朧。

    蒙德拉眼睛不由自主地避開了他的笑容。他的笑容仿佛帶著刺，讓他的眼睛有些發(fā)疼，心里翻騰著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死物遇到光明神力那樣的難受。

    海登見他頓住了腳步，主動上前走兩步，在格列格里出聲之前，將他摟進(jìn)懷里，用手輕輕地碰了碰他的面頰，“你應(yīng)該戴個面罩，這樣才不會把臉蛋凍傷?！?

    蒙德拉道：“不會凍傷。”西瑰漠夜晚的溫度可以在臉上結(jié)出一層霜來，對付炎熱和寒冷是每個生活在西瑰漠的亡靈法師的必修課。

    海登拉著他上馬車，并且將臨行前妮可夫人準(zhǔn)備好的點(diǎn)心拿出來。

    蒙德拉對吃并不很感興趣，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并沒有伸手的打算。

    海登識趣地收了起來。從很久之前他就知道，這位沉默寡言的莫妮卡小姐一點(diǎn)都不容易討好，但就因?yàn)檫@樣，才格外有趣。他笑瞇瞇地看著蒙德拉昏昏欲睡的樣子，絲毫不感到不耐煩。

    這輛馬車比格列格里的馬車要寬敞和舒適得多。蒙德拉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歪著腦袋將額頭貼在窗戶上，閉上眼睛打算睡覺。但是他很快又醒了過來。未經(jīng)修葺的路上滿是各種各樣的石頭，車廂不斷地上下顛簸著，連帶將他的額頭一下下地撞在窗戶上，發(fā)出輕輕的咚咚聲。

    海登捂著嘴唇似乎在笑，不過身體已經(jīng)擺好了讓他靠過來姿勢。

    蒙德拉揉了揉額頭，想了想，干脆將蜷起膝蓋，用雙臂環(huán)住，然后側(cè)著頭枕在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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